不多时,人回来了,却只回来了一人,慌慌张张,沿着大路朝着□□大喊:“姑娘,快跑。”
跑?
□□压低身子还不敢起身,只瞧着远处一伙人原本还在乱窜,被这一句“姑娘快跑”直勾勾地吸引了过来。
猪队友啊,真真是猪队友。
赶车的老薛立刻把手里的缰绳交到菖蒲手上,忽而将□□扛起,直接把□□送上了马,顺势将手中的马鞭塞到了□□手心。
“姑娘快走。”老薛说完,狠拍了一下马屁股,□□舍不得菖蒲,伸手想要拽上她一起,可菖蒲却跟着老薛狠狠地拍了一下马屁股,示意□□快走。
马蹄远去,菖蒲心里却噗噗跳个不停,她害怕极了,她看了一眼老薛,老薛蹙眉,端看了她几秒,顺手抹了一把泥巴往菖蒲脸上涂,一边涂一边说:“你虽不如姑娘细皮嫩肉,可也太白净了些,哪些散兵轻则掠财,重则要命,若是见到你这样秀气的姑娘,怕是要下狠手。”
菖蒲听了脊梁骨都凉了,她只看着□□远去的背影,只希望自家姑娘能逃过一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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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计划回城搬救兵的,虽然她出城次数极少,次次还都被母亲摁在马车里,可是老马识途,□□这匹也算是家里的老将了,自然晓得带她去安全的地方,大路是不敢走了,那伙人明显已经追了上来,小路□□不熟悉,只能沿着山脊往城里方向奔逃,一边走一边记路,兴许还能遇上城防营的人。
马蹄不停,可□□却觉得这路是越来越不对劲了。
□□勒马而停,翻身下马,顺着山坡往下看,远远看到对面山头也是狼烟四起,自己已经跑了好些时候了,应该已经离学堂有些距离了,应该不是学堂那座山燃起的烟火。
这把火,烧的范围太广了。
□□静下心来,开始思考之前马倏和自己说的话。
“我们常年行军打仗,隐藏行踪很是重要,尤其是在野外,鲜少生火,多食冷食,阿凝,我与你说这些,你会不会觉得无聊,若是不喜欢听,我再与你说些其他的趣事。”
□□摇了摇头,自己都回忆到哪儿去了,赶紧捡些正经的内容才是。
“人在野外行军,若是平稳安宁的地方,便可沿着大路走,但若是动荡不安的地方,切莫上大路,而是要躲进林子里,但也不能离大路太远,最好是能远远地看见路,不至于迷路,若是熟悉的地方,便可以往林子里钻了。”
不要上大路,要看到大路。
□□谨记这句话,她回头看了一眼马儿,又看了一眼对面山头燃起的大火。
“走这边。”□□轻轻牵着缰绳,拽着马儿,她准备一直走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再重新上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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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
马倏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少天,也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唯独能让他判断时间的,是自己的胡茬,虽被蒙着眼睛,可至少能用胳膊蹭到下巴,粗略判断,马倏至少已经被围困了七天了,时间只多不少。
而这七天里,马倏隐约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一开始,他总是下意识地觉得自己是被王禧的人绑了,可最近,外面熟悉的脚步还有熟悉的潮湿感,似乎在提醒他,他好像还在自己军中。
第129章第13章桂花蜜酿……
很简单,鲁家军和王禧军队虽然军规如出一辙地严苛,早起晨练,晚上整队,打雷下雨一日不落,且师出同门,就连骑兵、长枪兵的基本功也是一套。
但王禧一族守卫西南已久,早就适应西南这一晒便将人晒脱皮的烈日,可鲁家军多是北方人,纵是来之前做好准备,却还是有不少军士被晒伤中暑,故而军中多用甘草、薏苡仁和生石膏入药涂抹,这股味道,马倏几乎在进出的每个人身上都闻到过,尤其是太阳越大,味道就越浓烈。
当然,王禧军中自然也可以备下这些防止将士晒伤,可算是在阴雨天气,这股味道也依旧在,是因鲁家军对西南气候不熟悉,压根不知道这阴雨天什么时候就会转变成大太阳,索性日日都涂抹,一劳永逸。
鲁家军军饷充足,自然也不会吝啬这几分涂抹在将士脖子上的膏药,却让马倏意识到,这事儿似乎比自己想的要复杂。
如若自己还在鲁家军中,那这事儿必然和鲁家军最高的将领鲁证脱不了干系,他为何要藏起自己?
马倏靠着身后的圆柱,脑子里是一团乱麻,他脑子里想到了很多人,各种交织的利益关系,他有些理不清了。
等下……
马倏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句小女孩的声音。
“我每次受了委屈的时候,我就会想,如果我没忍住,那这事儿发生了谁会得到最大的好处呢?是我吗?不是,那么好的,这便不算委屈。”
脑海里,□□是一边用小树棍拨弄着花坛旁边的小石子儿一边和马倏说的,那时候还在铁家,□□自在得很,随口胡诌的一句话,没想到今日却让马倏打开了新思路。
对阿,如果自己被藏起来了,谁会得到最大的好处呢?
自己被藏起来,朝堂必然会觉得自己要么失踪要么死了,自己是去谈判的,斩杀来使,是两军大忌,若是自己迟迟不出现,这事儿继续僵持,不管自己是死是活,都会按照王禧言而无信不守武德来处置,开战是必然的了。
开战对鲁证是最有利的吗?
貌似未必,鲁证是老将,驰骋多年,须臾几年就能告老还乡,按照过去的军功,封个闲散侯爷不愁吃喝,此战对战的可是王禧,镇守西南的第一人,他的军队,是贴着南蛮子打了多年的练家子,并非养尊处优的少爷兵,和王禧对上,鲁证也不能保证全胜,没必要拿着晚年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