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她计较什么,她穿着个学生的衣服,你真追过去,大家只会说你一个大人还欺负孩子。”宋戈一边劝她,一边拉着她到了一家沿街小花店,招呼老板过来,直接取了门口用于招揽生意的一大桶向日葵,说是一桶,其实也不多,零零散散也就五六枝。
“全要了,包起来。”
宋戈都给她买花了,金瑶的气便也消了一半,只是心里头还是不舒坦:“我倒是知道什么叫有口难辩颠倒黑白,可那小姑娘说的是你,骂的也是你,你也太老好人了,都不生气?”
宋戈帮着老板正在数向日葵准备结账,听到金瑶这句话,直起身子看着她笑:“刚才在酒店的时候,你把那玩意塞我嘴里,还说就喜欢我脾气好,哄哄就不计较,现在出来了,又觉得我老好人,你这也算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吧。”
这话说完,正在捆扎花束的老板忍不住多多侧目,眼光由好奇变成了促狭,听到后头,忍不住别过头偷偷笑出声来,宋戈瞧见花店老板这副模样,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说的话,确实略有歧义。
他扭过头,觉得些许尴尬,抿着嘴,不再说话。
金瑶瞧见他这样,还以为宋戈是当真生气,有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头,紧接着一句:“那能一样吗?你我之间的关系是什么关系?你和路人的关系又是什么关系?但凡是我的东西,就没有别人能欺负的道理。”
“你的花,包好了。”花店老板捧着一大捧向日葵出来了,宋戈之前数过了,一共七支,老板还免费给搭了些白色满天星,用的是单层旧报纸样式的包装纸,包装虽然简单,可金瑶是真开心的,她捧着花得意地给宋戈看,可宋戈都不敢去看老板的眼睛,仓皇之下扫码付钱,拉着金瑶就跑了。
只等着走过一整条街,都快走到了江边,宋戈才放慢脚步,这里人不多,如果是要练习玄珠倒是个好地方。
他回头看着金瑶,才发觉金瑶闭着眼,又问她:“你这一路都是闭着眼的?”
金瑶缓缓睁开眼,点点头:“行了,我今天也算是练会了,就到这儿吧,咱们可以回去了。”
宋戈听了,极其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这么快。”
“你舍不得?”金瑶看着宋戈笑,每次金瑶这么一笑吧,宋戈的手肘就会起一圈鸡皮疙瘩。
“行吧,我再陪你到处走走。”
宋戈看了一眼烈烈骄阳,今天天气不错,他查过天气预报,来长沙的前几天,长沙已经连续下了好久的雨,眼看着湘江水都涨上来了,今个儿太阳一出,感觉晒走了一身的霉气。
况且,湘江边有树,都是两人合抱的大树,金瑶也乐意待在这儿。
找了块地方坐着,金瑶开始吃路上买的一些小吃,其实现年头,全国热门小吃街卖的家伙事儿都差不多,甭管是哈尔滨中央大街还是厦门鼓浪屿,从桂林的阳朔西街到长沙坡子街,全都是商量好了似的,统一的售价的长沙大烤肠,复制粘贴式的俄罗斯冰棍,仿佛是一个冷冻供应商的铁板大鱿鱼,虽是琳琅满目,但总少了些风味。
金瑶前几天已经吃了个饱,这次只在街头买了一些传统老糕点,巴掌大的纸杯蛋糕,扎扎实实,一口咬下去,里头冒着黄,像是新鲜欲滴的鸡蛋黄,甜是甜,不过对金瑶来说还不算甜过头,她一口气能吃个六七个,吃完了,扎好了塑料袋,就继续吹风。
他们找的这块儿像是一个特意辟出来的观景平台,自江边微微凸了出去,贴着江面,要下去得走长长的台阶,天气好的时候,不少人就坐在台阶上吹风,晚上的时候,会有街头乐队在平台上弹着吉他歌唱这操蛋的人生。
金瑶之前晚上来的时候见过。
“白天没人唱歌吗?”金瑶吃完蛋糕,开始喝全糖加冰的奶茶。
宋戈看了一眼,只回:“人家晚上才唱,白天谁唱?太阳这么晒,也没人看。”
“我以前管长白的时候,他们都是想唱就唱,开心了唱,不开心了也唱,白天也唱,晚上也唱,从山楼唱到天池,从天池唱到长白十六峰,一个人也唱,一群人也唱。”金瑶咬着吸管,站起身来,指着刚下过雨浑黄平静的湘江,“我们天池的水,可比这个清。”
宋戈四顾看了一眼,幸好周围没什么人,他拽着金瑶的手让她坐下,胳膊肘压着金瑶的肩头不让她再冲动站起,嘶,她还挺瘦,肩上一摸全是骨头,宋戈一个手心就能捂住金瑶的肩膀。
他哄她:“你是喝醉了吗?醉奶茶?之前在大理,也没见过你这么……。”
“我怎么了?”金瑶的语气有点凶,像是随时会咬你的一只小狗。
宋戈竖起一个大拇指,朝着金瑶比划了一下,咬牙夸她:“真性情。”
风挺大的,吹得宋戈有些迷糊,他有点想回去了,他觉得有些困了。
金瑶的小蛋糕也吃完了,她拍了拍身上的糕点渣滓,一起身,却忽而闻到空气里有一股特殊的味道。
起风了,风吹着之前装糕点的塑料袋满地跑,宋戈赶紧跑下台阶捡了回来,可一扭头,却发现金瑶不见了,再一次地,不见了。
“金瑶?”宋戈沿着江边找了一会儿,一边找一边发微信消息,没人会,干脆打电话吧。
有人接了,可还没等宋戈开口,就被挂断了。
放他鸽子?
宋戈有点生气了,把手里的垃圾袋狠狠往垃圾桶里一丢,略微想了一下,还是打电话给了丁文嘉。
对面电话似乎就在丁文嘉的手边,秒接。
“蜜月怎么样?”
“你有金瑶手机号吗?”
“你俩走散了?”丁文嘉在那头儿笑得挺开心的,周围声音虽然嘈杂,不过还算听得清,她应该是在拳馆,毕竟是节假日,能来练拳和上体验课的是平时的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