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知道可能有话要说,打了手势先让小药童出去了。
两人对坐看着茶壶冒起白雾,林霜想起身倒茶,对面的人抢先了一步。
“我来吧。”
热水冲着茶盏,书香人家里的女子自是对茶艺最在行。
等着一杯幽香的茶放在林霜面前,她任不知要怎样开口。
客人这时却先开了口,“我与史永宗和离了,不想影响父亲名声,这才遮着面。”
林霜隐约猜到一些,端起茶杯浅浅饮着。
两人少年时,林霜就是个闷葫芦,一直都是落梅兴奋说着,她只默默地听着。
那时她说的是她表哥史永宗有多好,才高八斗,为人谦和,对她也是种种的好。
谁能想到,一别多年恍然如梦,两人再相遇时讲的又是另一番故事。
“他怨我父亲不肯出山,给不了他助力。嫌我一介女流,没钱没势力,帮不了他。他结交了一个富商,想娶富商女,嫌我碍事给我下了毒。”落梅自嘲说着,捏着桌上的茶盏。
林霜怔愣住了,吃惊看着她,她再怎么样也想不到一对佳偶最后能狠心到下毒。
“你手给我。”
几乎是出于医者的本能,林霜先给她把了脉。
“你把面纱去了。”
望闻问切,也不能少了哪一条。
落梅这才取下面纱,依旧是当年的清丽佳人,只是眉眼间多了些沧桑。
林霜仔细给她诊完,松了一口气说道:“情况还好。”
“可能是我命不该绝,只尝了一点。”落梅没有说全,那天正好她侄子和她一起吃了那碗毒粥。
她侄子体弱,先现出不对,她这才逃过一劫。
也是因为这样,双方不想丢了颜面,这才和离收场。
“你们不是都有孩子了吗?他怎么能这样?”林霜也认识史永宗,瞧着是个老实话少的读书人,怎么也知道礼义廉耻,着实想不到他能做这么绝。
“孩子。”落梅不由苦笑,“他说那位能给他买到官,不用他辛苦读书,那碗毒粥就是他端来的,还叫我早些死了给别人腾位置。”
她自嘲笑道:“大概是我没教好吧。”
林霜放下茶杯,叹气说道:“海枯终见底,人死不知心。凡事莫责怪自己,多怪别人,我们活得已经够累了。”
“嗯,不提了。”
两人的过去,都有些沉重不想去说。
落梅看着林霜的房间,摇椅炭炉,房间摆设很是用心,哪里能想到这种山里地方,也能活得这般精致。
她不由夸了一句,“你这里不错啊。”
林霜微笑说道:“我们山门的小夫人精通工造,许是怕我不方便,我这房间亏得她多花了些心思。”
落梅听得立时起了些兴趣,“那位县主大人吗?今天河里那洗衣的办法也是她想的吗?嗯,是个妙人呢,真想见见。”
“她们现在在山上,都是悬崖峭壁,这种天气太危险。等雪化了,应该会来。”
“是吗?那指不定能见着。”
两人说话间,暂时忘却了过去的阴霾。
林霜看着老朋友恢复了神采的模样,不由起了些心思。
山门学堂里的先生,是吴老大他们原来那帮穷土匪中的一个老秀才,学识本领一般,才会有之前孩子们闹成那样,还得小豆子操心。
她这朋友的本事,她是知道的。
林霜想着,试探问道:“你明日可有空?”
“怎么了?”落梅这白兔还不知自己被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