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望文一直和打铁小子没什么交集,不知道这两个女子的来路,只隔着墙隐约偷听到,可能是村子里买来,别人不要的小媳妇。
他如今和他姐姐又吵翻了,更是没处打听消息。
想到这事,他就生气,不过是想他姐姐从账上偷些银子给他,若那个贱蹄子听了,此时他指不定已经搭上线,赚个举人老爷回来。
那贱蹄子是越来越不听他的话了,有卜燕子在,他想打她都找不到机会。
周望文愤愤咬着牙,内心里急需要什么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周望淑拿了枣子去后院账房,正看到卜燕子在那里偷偷用功看书。
听到有人过来,又摆出懒散模样,趴在桌上打着哈欠。
周望淑只作不知,捧着枣子放到桌上说道:“少东家,吃点枣子,门主刚送来的。”
“他来了吗?”卜燕子起身正想出去,周望淑拦了她一下说道,“已经走了,咳。”
周望淑低头掩下笑意,忍不住说道:“门主还真是孩子心性,仿佛是专门来炫耀小夫人做的枣泥糕一般。”
“还有枣泥糕?”正啃着枣子的卜燕子又站了起来。
周望淑再次拦她,“没有,门主只是说给我们听。我们这么多人,哪里舍得他夫人做枣泥糕过来。”
卜燕子失望坐了回去,轻轻哼了一声,不服地说道:“咱们自己做不了吗?”
“还真做不了。”周望淑无奈地说道,她往常是知道的,那些姑娘少爷家里吃的糕点,都是费时费力还费材料。
寻常人家吃饱了就不错了,哪里还愿意费心力做这些。
卜燕子瞧着做枣泥糕怕是无望了,叹气又吃了一颗枣子,“嗯,这枣子好甜,山上的东西就是好。”
“不是一样吗?”周望淑好奇问道,也吃了一颗。
嗯,确实很甜。
卜燕子自是不会去和她说山主跟前的东西,有多好。
没一会儿,成双也捧了一大捧枣子进来。看到桌上已经有了,她说了一句,“已经拿了啊。”
她也没多说,将记账的票子递给周账房,站在一边吃着枣子等着。
周望淑啪啪打着新算盘,记着账。
瞧到票子上记得纸笔,笑着问道:“这些是给夫人买的吗?莫买太差的。”
成双吐了枣核说道:“不是,是你兄弟要的。”
“什么?你管他做什么。”周望淑火气突然上来,等回神才发现不该对成双发火。
她收敛了神色说道:“我不是冲着你,我早叫他去里正那边了,他非赖着不走。”
卜燕子和成双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这两姐弟是个什么情况,也不好说什么。
他们外门收留了那么多人,多一个酸秀才也不太在意。
反而是周望淑执意要赶走她弟弟似的,叫她们觉得有些奇怪。
周望淑心中烦闷却也不好说,她惯来知道她这个兄弟的性子,从小在家里被宠着,哪里受得了半点儿轻视。
山门里的打铁小子们瞧不上他一个酸秀才,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以周望文的性子,有里正那边的差事,又有住处,肯定是会过去的。
可现在他一直赖着不走,叫周望淑觉出不对来。
毕竟是双生子,有一些心意相通,她总感觉这个兄弟憋着什么坏似的。
周望淑想着心中就郁结,他俩甘时,她是伺候他的下人,有苦时倒是会将她拖下水。
“少东家,还是想办法把他赶出去吧,他待在咱们这里不伦不类的,又不干活。尽早惹出麻烦来。”周望淑不好说什么,总算是找到他不干活的借口来,只想着赶紧让他滚到里正那边去。
成双在一旁听着,眯着眼睛打量了周账房一眼。
这屋里都是人精,已瞧出这周姑娘怕是想抛下她那个累赘兄弟,又有些不好启齿。
谁也不是圣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成双收了手心里的枣核说道:“即是做了决定,就别想太多。那些诗书礼仪惯喜欢叫女人付出那么多。明明是最弱的女子,却要活得不负天下,哼,活着对得起自己已经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