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耀似乎猜到她想什么,笑着说道:“爬山的时候练出来的,又不疼。”
阿软一听她说爬山,脑袋里就有挂在山崖边晃动的画面。
她原来认知里的爬山是走上山的石阶,如今她知道在阮家,爬山是真个儿在爬,还可能是那种垂直的直上直下的山壁。
“明天注意安全,别不知道照顾自己。”她小妻子一般,已将嘱咐说出了口。
“嗯,我晓得。”阮文耀是真的晓得,他的媳妇儿在家会担心等他回来。
阿软还是不放心问道:“爹,什么人给五两银子叫护送啊,是很不好走的山路吗?”
阮老三正用凉水洗着脸,听她这话笑着说道:“说不上,如今这小子名声在外,那些土匪未必敢招惹。没事,我还叫了卜家的小子压阵。就护送个两个小姐过路,我们这么多人在,土匪犯不着来抢。”
阿软听着这才放心一些,原来难的不是路不好走,是防土匪啊。
“什么小姐这么舍得银子。”阮文耀喝着酸梅汤跟着八卦起来。
阮老三回想了一下,这单买卖是那日里他在酒馆里遇上许师爷牵的线,“好像是弹琵琶的小姐,听说在燕京也很出名,叫什么双飞燕。”
阿软念了一句,“金陵有一绝,弦上双飞燕。”
阮老三听着,一拍大腿说道:“对,就是这个什么一绝,听说是很漂亮的小姐,怕土匪抢才雇了我们。”
阮文泥耀眨了眨眼,疑惑说道:“阿软,你认识吗?”
“不认识,听过她们名声。”她话是这么说,但这所谓的名声却不见得是什么好名声,教坊司里两位颇有艳名的头牌。
阿软想到,王孙公子为了听她们一首曲子能一掷千金,千百两的银票雪花般往她们的台子上砸。他们这些山里朴实的猎户人家,冒着生命危险去猎一头野猪,给的悬赏却只有区区一百两。
就这一百两,还得十来个小子分。
想到这儿,阿软说道:“爹,五两少了,你可以多要些。”
“啊?”阮老三平日里接这些活,最多也就一两银子,这趟给五两还以为是因为狗崽子的名声在外身价涨了,却没想还是要低了。
阿软沉稳说道:“教坊给钱大方,龙雾山这种危险的地方最少会出一百两。”
“好家伙。”阮老三想着生气骂道,“这狗8日的许师爷,收人家一百两,才给老子五两。”
阿软冷静问道:“爹,去几个人。”
“我,阿耀,还叫了四个打铁的小子。”阮老三说着更气了,五两银子,他们爷俩能分得二两也就不错了。
“先问他一人要五两,给了再上路。”阿软也是生气自家小相公拼死拼活才给那么点银子,可话说到这儿,突然觉得自己也像山里的土匪婆子般,要坐地起价起来。
“好,许师爷那狗玩意可真会赚钱。”阮老三这才想起,难怪那老小子那么大方,还送了一坛子好酒给他,原来从他身上薅了那么多。
阮文耀一直默默听着没说话,他偷偷看了媳妇儿一眼。
他媳妇儿知道得好多啊,家里能多挣这么多银子也靠着她的消息。
他欣慰于媳妇儿总为了家里着想,却也有些揪心,媳妇儿这般厉害,原不该是给他这个穷小子当媳妇啊。
阮文耀因着这个心里闷闷的,直到晚上也坐在床上睡不着。
阿软睡着新床新褥子很是舒适,她吹灭了松油灯正要睡,瞧到对面床上那人傻呆呆一个影子坐在那里。
“你怎么了?还不睡?”
阮文耀闷闷说道:“阿软,我想和你一起睡。”
阿软心里防备的刺立马就竖了起来,你这野小子,还想干什么不成?
诶?不对,她很快反应过来,这是阮文耀,那个爱俏又爱哭的傻姑娘,这傻人怕不是惦记上她的床了吧。
也是呢,有软和的大床新褥子,谁要睡在垫着草的席子上。
黑暗中,竹床架子吱呀响了一下,阿软默默让了位置给她。
阮文耀听到声音,这才走了过去,他不敢造次,依旧是贴着边躺了下来。
如今这床大,他贴边躺下,两人中间宽着一人的过道。
“阿软,我会好好挣钱,给你争气的。”阮文耀平躺着,眼睛望着天信誓旦旦承诺着。
心里对媳妇儿的亏欠,却总也填不满似的。
阿软哪里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些,撇了一眼那傻人的人影说道:“傻子,你不拿枕头,不怕落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