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耀拿着鞋子过来时,阿阮已经坐在天棚下晾着脚丫子和卜燕子说着话。
“拿回去的肉做不出味道吗?”
“嗯,我爹那些徒弟都是粗人,等不得肉煮熟就全抢光了,哪里有耐心慢慢烧菜。”卜燕子嫌弃说着,她原来这么吃也没觉得什么,可如今吃过好的,原来那般猪食不如的饭菜着实有些吃不下去。
她这次给阿软带了许多东西过来,想着蹭一顿也是好的。
“要不我给你烧个酱吧,你蘸着酱吃,味道会好些。只是我们家没那么多调料了,这次怕是熬不出。”
卜燕子一听,顿时欣喜,“要些什么调料,我下次带来。”
阮文耀一看到卜燕子,才哄好的人脸又黑了下来。
他把鞋子放在阿软脚边,沉着脸去厨房里收拾。
原来满当当的厨房就是叫卜家两父女搬空了,想着他更气了。
这边阿软穿上鞋,还在和卜燕子说着要哪些调料。
卜燕子那脑子哪里记得住,赶紧拦住她,“要不你还是写下来吧,我记不住。”
阿软疑道:“写下来?”
她记得上次卜燕子说她不识字,莫不是直接拿给粮油铺子里的人看?万一也不认识,那不是很麻烦。
“家里现在有人识字。”卜燕子自发解释着,“里正前些天领来一对双生子,说是土匪窝里救出来的,先放在我们家里住着。那小子是穷秀才,认得字。”
“哦,好,可是家里没有纸笔。”阿软正说着,阮老三背着一大筐石头回来了。
听到她们的话,他大声说道:“有笔墨,纸确实没有,先拿竹片写着吧。阿耀,给你媳妇儿把笔墨拿来。”
因是为着给卜燕子办事,阮文耀面色依旧不好。
家里的笔墨砚台也不知多久没用了,上面一层灰。
阿软接过来,显然有些欣喜。
笔砚都是旧的,但保存得还算好,墨条只剩下一半,瞧着成色一般,但能写就行。
阮文耀又去给她劈了竹片子,因着卜燕子坐在旁边他放下就走了。
阿软磨了墨,润了笔,捉着袖子在竹片上试着写了几个字。
“文若清风,耀似繁星。”
写完她才发现自己写的什么,面上顿时有些红。
阮老三过来问道:“怎么样,好写上吗?”
阿软紧张地把竹片翻过去,赶紧写上调料名字。
她写字认真每一笔笔锋都是收得恰到好处,娟秀的小楷印在竹片上,顿时觉得竹片都精致了似的。
她写完轻轻扇着,等墨迹晾干。
“字写得真好。”阮老三站在旁边夸了一句。
“好看,画画似的。”卜燕子也忍不住夸了一句,然后就将竹片子拿走了,都不给阿软机会把背面的字擦掉。
“就这些是吧,我过几天拿来。”卜燕子说完,宝贝似的把竹片子放到随身的布包里。
阮老三就站在旁边,阿软不好把竹片要回来。
她只是随手写的,如今却像做贼一样,生怕人瞧见了。
好在阮文耀在洗米煮饭,没注意这边。
阿软想着,其实她也多余担心了,阮文耀也不见得识字。
他们记账都用的绳结,她实是有些自欺欺人了,毕竟这家里也能找出笔墨不是。
自己名字总会认得,更何况是媳妇儿将他的名字写成了藏头的小词。
可惜他错过了没看见,倒叫别人瞧去了,那是后话,暂且不提。
阮文耀煮完饭,黑着脸出来盯着卜燕子,心想着这人怎么还没走,还想留着吃饭不成?
阮老三瞧他这德性,骂道:“去河里把菜洗了,一天天黑着脸给谁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