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残忍的世道在她的面前展开了温和的一面,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避难所。
同样的夜晚——
杨大姐躺在大通铺上,她满脑子都是谢老板在走私军火的事情。
这可是大事,大案子。
她还记得冬明说过,现在警察也不包吃住了,因为官府没钱。
她和平城其他老百姓一样,依旧习惯叫现在的政府为官府,对于她们来说,上面的人怎么变化,似乎区别不大。
官府没钱,谢老板有钱。
谢老板太有钱了。
杨大姐心里头想着,如果冬明能够把谢老板抄家了,官府不就有钱了吗?
她越想越激动,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个理。
要告诉冬明吗?
她想起了之前自己也没有去查证一下就说了,差点让冬明丢脸,这一次还是自己偷偷摸摸去看一下,先确定下来。
杨大姐猛地一下爬了起来。
她虽然四十来岁了,对危险的感知能力远远低于普通人。
她没有过过几天正常人的生活,没有锻炼起来在这个世道里的生存经验,甚至因为对于自己过去经历的恐惧和自卑,导致她有一大堆正常人应该有的生活的幻想。
每次她产生恐惧的情绪,她就会把自己的这种恐惧归结于自己那不堪的过去,而她试图让自己更正常一些。
比如说此刻,她隐隐约约觉得这个事情很危险,可她会把自己这种预知归结于自己过去见不得光的经历,潜意识里面抗拒自己成为过去那个畏畏缩缩的自己。
她迫切地需要做点什么,来摆脱自己被亲人嫌弃的痛苦,来摆脱自己已经破烂的人生。
对谢老板的打击就是她最好的选择。
彼时,谢老板知道了王老板被打死的事情,王老板的儿子没法现在就接收原本的生意,原本的计划被打断了。
谢老板的人只能把送过去的东西又运回来。
回来的人很快就发现了仓库外面鬼鬼祟祟的人影,本来以为是谁家派来的探子。
抓回来才发现居然是个四十几岁的妇人。
他们甚至都没有审问一下,毕竟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肯定不可能是谁家的探子。
妇人哆哆嗦嗦地想要跑。
“要处理掉吗?”
带头的人说道:“别让人看到。”
妇人被抓了起来。
她似乎有些感冒了,不断地打着喷嚏,两个打手把她架到了另一边。
因为不能在仓库这边打死人。
谢老板比较迷信,觉得死了人的地方就不吉利了。
妇人不断地挣扎,想要逃走,还真让她找到了机会,她挣脱了束缚,转身跑进黑夜中。
两个打手居然停了下来,不去追,原来他们拿了枪。
妇人正要高兴,小腿好像被什么擦了一下,火辣辣的,紧接着是剧烈的疼痛。
后面两个打手,一人手里拿了一把枪,开始争论是谁射中了。
彼时,平城的另一边,王老板家的院子里站满了人,她们正在哭着王老板的死。
人声鼎沸,灯火通明。
平城上空,一轮冷月沉默地行走在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