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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克农在暗处隐藏了很久,直到平川雄一郎再次现身。他在跟踪钱思成的时候发现了平川雄一郎的存在,虽然暂时还不清楚这个人的真实身份,但觉得此人形迹可疑,于是暗中尾随了上去。

平川雄一郎长期租住在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他回到客栈的时候,好像并没有发现身后有尾巴,然后逍遥地打开门,可就在关上门的时候,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把门反锁之后,开始焦急地收拾行李,因为他是个非常狡猾和谨慎的家伙,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或者不祥的感觉,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撤离,所以他清楚自己又必须搬家了。

王克农摸清平川雄一郎的住处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向徐国璋汇报钱思成的行踪,而是通过其他同志把情报传递给了雷经天,雷经天接到线索带人匆匆忙忙赶到了客栈,却没有发现平川雄一郎的踪迹,问客栈的老板,老板也是一问三不知,只能大概描述客人的情况。雷经天又问对方的身份,老板皱着眉头说道:肯定是中国人了,平时说话的时候和我们一样,但我们基本上不怎么说话,他也就住了小几天吧,这不也不知道啥时候走的,连招呼也没打。

雷经天从老板的话里发现情况不妙,后悔来晚了一步,说不定那是一条大鱼。

王克农得知搜查结果后也是大惑不解,那人到底是谁?日本人还是中国人?他决定铤而走险。

克农,今晚有事吗?如果没事的话,邀上心武,我请你们两位去大武汉夜总会消遣。钱思成想约覃心武出去交流交流感情,但他决定从王克农下手,王克农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今晚还真有事,要不你就和心武一起去?钱思成当然求之不得,忙说道:行啊,有事你就去忙吧,那你待会儿告诉心武,让他下班的时候等我。

王克农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办公室,然后趁着夜幕降临之时又悄悄地返回了办公室,利用早就偷偷配好的钥匙打开了钱思成办公室的门,房里很黑,一点光亮也没有。王克农在黑暗中站立了一会儿,等眼睛稍微适应环境之后才开始行动。他拿着一把小手电,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整个房间的布置,然后打开了办公桌的第一个抽屉……可就在他忙碌的时候,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惊扰了他的神经,慌忙在办公桌后面躲了起来。几分钟后,脚步声远去,又传来关门的声音,他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十来分钟一无所获,就在他打算放弃的时候,目光突然落到了办公桌几本厚厚的书上,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迅速袭上心头,然后取下了最上面一本,呼啦啦翻开几页,又拿起第二本,突然发现其中有一页纸是折叠起来的。他借着微弱的亮光迅速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信息。他打算放弃,却又不甘心,但是想想时间已经够长了,只得带着遗憾离开。

此时此刻,钱思成和覃心武正在夜总会把酒言欢。钱思成是这儿的常客,和很多女人都是熟脸,几杯酒下肚之后,笑着对覃心武说道:老兄,这儿可是花的海洋,狂蜂浪蝶很多哦,要是有兴趣的话就大胆的说出来,我可以马上让她过来。覃心武其实没喝多少,但假装已经微醉,带着醉意笑着说道:钱……组长,这儿……这儿的女人……都……都太……他的话没说完,但已经装作醉得不轻,钱思成大笑道:看来心武兄酒量真是太逊了,来,咱们继续喝……喝……两人又喝了一会儿,其间有个女人上来骚扰,覃心武却装作呕吐的样子冲了出去,钱思成也只得跟了出去,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兄弟,要不给你找个女人带回去?覃心武摆手道:一直……没有机会跟组长您如此亲近,可以……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说话吗?钱思成求之不得,这也正是他今晚出来的目的,但嘴上却说道:你醉得不轻,还能好好说话吗?覃心武摆手道:没事,没事,刚刚吐过,舒服多了,已经没事了。

钱思成揽着覃心武的肩膀,看上去两人的关系是如此亲密无间,把有些话又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才说道:心武兄啊,在这儿工作还习惯吧。还行啊,只是每天都在和那些不知名的敌人打交道,有很多情报还是无法破译出来,我这心里有愧啊。钱思成暗自笑了笑,说道:凡事尽力而为吧,虽然我当初给过你压力,但这也不是不可以变更的,有些情报要真是无法破译也没什么大碍,这儿还有我担待着呢,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尽管向我开口,只要我能做主的,就一定不会放任不管。覃心武也在心里偷偷的笑了起来,接过话道:组长,遇上你可真是我几辈子的造化,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只要能让钱组长您满意,我就是……就是不要了这颗脑袋也在所不惜。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我能聊得来,也算是缘分,我说了,我钱思成虽然不能一手遮天,但在这汉口也算是能说上话的人,这以后啊,你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尽管开口。钱思成大言不惭,覃心武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但只是在心里暗笑了一声,然后便不再吱声。

钱思成又问起他和王克农之间的关系,覃心武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和克农是曾经的同窗好友,当年同住一室,后来我去了日本,两人也就没怎么联系,我回到老家,偶然得知克农在汉口,于是就找了过来,没想到还能都在组长手里做事,这可是我们兄弟俩修来的福气啊。钱思成面对覃心武言语上奉承,心里乐呵不已,也不管前面的话是真是假,也不管能否考证,总之是非常高兴的,当即又把自己大赞了一番。

汉口突然下雪了,而且异常的冷,这个冬天来得比以往稍微早了些,好像还没人清醒过来,它便悄悄的来了,寒风打着卷儿呼呼地吹着,钻进棉袄,钻进肌肤里,也钻进人心里,冷飕飕的。

梁剑顶着风雪在大街上行走,他刚出去转了一圈,突然看到大街上有个抱着孩子的老妇,一个被冻得蜷缩一团的孩子,他动了恻隐之心,慢慢地走过去,发现孩子在剧烈的颤抖,那双眼睛里已经没了光泽,最后一丝光亮仿佛很快就会熄灭。老妇看到他的时候,眼里也流露出惶恐的光芒。他从旁边的包子铺里买了几个包子,然后放在了老妇和孩子面前,一开始他们还不敢伸手,但他微微点了点头,老妇才颤抖着拿起了包子,然后带着孩子一起跪倒在他面前,他忙拦住,可这一刻,他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影,而且好像正看着他,当看清楚那张脸的时候,心里一阵激动,撒腿跑了起来。

若兰,你怎么会在这儿,大街上好冷啊,快回去吧。他握着她冰冷的手,又为她整理了一下围巾,她递给他一个袋子,他问道:什么?她从袋子里取出了一条围巾,然后亲手给他围上,他一阵激动,感激地说道:辛苦你了!她说道:围在你身上真好看!突然一阵急促的汽车声由远而来,他忙拉着她让到了一边,但汽车却在他面前停下了,然后从中探出一张脸,他这才看清楚那张脸的主人——池田,心里微微一紧,正想说什么,池田说道:上车吧。

梁剑向若兰使了个眼色,然后不得不上了车。

池田问道:你还跟那个戏子在一起?梁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他觉得这是明知顾问,而且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池田却又说道:连子已经有消息了……梁剑一听这话,顿时惊异地瞪大了眼睛,忙问道;连子真的有消息了吗?她现在在哪儿?我可以见她吗?池田反问道:你心里还在惦记着她吗?他连连点头道: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她,而且一直希望父亲和叔叔您可以尽快找回连子。池田沉吟了一阵才说道:我们和方面交涉过后,他们放出了连子,现在已经被送回东京老家了。梁剑愣愣地嘀咕道:连子回东京了?话语里充满了不信任的口气,池田缓缓地点头道:支那太乱了,支那人都非常仇恨我们,所以我送她回国了,三郎,连子被救出来的时候已经被折磨得不行了,仅剩一丝呼吸,但她仍然没忘记你……梁剑脑子里一片空白,胸口揣着一团火焰,仿佛要将这冰冷的雪花都化去,当他走下车的时候,多想当面找李若兰问个明白,他要听她亲口告诉自己这些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可他强忍住了,回到乐善堂,一看到肖磊就想当面质问,但因为有川崎在,他不得不又暂且把怒火和疑问压在心里。

梁剑好不容易熬到夜色降临的时候,肖磊主动过来对川崎说: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一个人在汉口,也没有其他的朋友,我可以请梁少爷陪我出去吃个饭吗?要是您方便的话,也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吗?川崎爽朗地说道;我就不去了,你和三郎去吧,三郎,外面天冷,早点回来。

梁剑和肖磊一起离开了乐善堂,前脚刚出门,肖磊便说道:有什么事,说吧?梁剑一愣,反问道:什么?肖磊笑道:你不是有事想问我吗?问吧,我知无不言。梁剑也轻笑了起来,说道:看来我什么都瞒不过你。肖磊说道:你呀,这整个一天都魂不守舍的,谁都看得出来你有心事啊。梁剑愣了愣,又问道:那川崎呢?他能看出来吗?肖磊说道:这我可不清楚,但我是看出来了,快说吧,到底什么事?梁剑问道:你不是说今天生日要请我吃饭吗?肖磊笑了起来:生日?哪里有人过生日啊,我连自己什么时候出生的都不清楚,所以随便哪天都可以当成我的生日,我是知道你有话想跟我说,所以才找了这么个借口,不然的话你今晚哪能入睡?

梁剑瞒不住肖磊的眼睛,不过当他向他对质池田告诉他的那些话时,肖磊停下脚步,微微叹息了一声,说道:这件事我是知道真相的,其实一开始就是池田,还有你养父川崎的阴谋,他们骗你说连子被抓走,这只是为了增加你对的仇恨,同时激化中日矛盾,以便有借口推动日军进攻汉口的步伐,但是后来,日本方面发现这次事件太弱小,所以伺机制造更大的矛盾,也许更大的风雨很快就会降临了。

梁剑从他口里得到的答案和从若兰那里得到的答案是非常相似的,但是他关心的是连子现在的安危。肖磊看着他的眼睛,语重心长地说道:梁剑啊梁剑,我明白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连子到底在哪里,这确实是个问题,但是我敢用自己的人格和性命担保,一定没有抓过连子,池田编织的那些谎言都是为了欺骗你,你一定要相信我,相信,我们不是国民党,更不是卑鄙的日本人,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赶走侵略者,让我们的人民过上幸福的生活。

梁剑颈上戴着若兰亲手编织的围巾,心里划过一道暖流,他找不到相信肖磊的理由,但也找不到不相信他的理由,这信与不信之间,虽然一字之差,却恰似一道鸿沟,他把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一起,轻声说道:我现在是又冷又饿,你今天不是要请我吃饭吗?赶紧走吧,我可得大吃一顿!

王克农从钱思成办公室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情报,向徐国璋汇报了他的行踪,徐国璋缓缓地点头道:钱组长也就这点爱好,如果没有其他的事,那就随他去吧。王克农却装作欲言又止的样子,话到嘴边打住了,徐国璋皱着眉头说道:克农,我看你好像还有什么话想说,别支支吾吾的,有什么事尽管说吧,这里没有外人,即使说错了我也不怪你。王克农说道:区长,这话我还真不知……敢不敢说。说吧,大男人一个,有什么不敢说的?王克农这才把亲眼见到的另外的事全盘托出,徐国璋不相信似的反问道:你确信自己没看错?王克农道:是的,而且我还跟踪上去,但最后却跟丢了。徐国璋道: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向我汇报?王克农道:我跟丢了人,所以担心您怪罪……徐国璋想起自己的话,只好说道:以后要是再遇到这种事,必须第一时间向我汇报,但是这个和钱思成秘密会见的人到底会是谁?他沉思了片刻,又说道:继续给我监视,再发现任何事,他和什么人见过面,尽快向我汇报吧。

王克农退了出去,正好见钱思成迎面而来,说道:钱组长早!钱思成嗯了一声,问道:区长在办公室吗?王克农道:是的,组长如果找区长有事,刚才可以进去,正好没人。钱思成径直去了徐国璋办公室,毕恭毕敬的说道:区长,卑职有事向您汇报。徐国璋笑容满面地说道:坐吧、坐吧,别弄得这么严肃。钱思成坐定后,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区长,卑职最近偶然发现一个绝代美女,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您,现在正给您好好备着呢。徐国璋一听这话,所有的事都抛在了脑后,欣喜地说道:还是你小子有心,人在哪里?马上带我去看看。钱思成说道:行啊,这不正给您备着吗?

王克农看到徐国璋和钱思成急匆匆地离开,虽然只是瞟了一样,但心里已经打起了小九九。但是他不担心,因为在离立兴大楼不远的地方,有一些假扮成各种身份的同志,他知道他们一定会跟上去看个究竟。

徐国璋在车上问道:思成啊,最近我可听到一些闲言闲语,你自己平时可要注意一点哦。钱思成惊讶而又焦急地反问道:区长,您这是听谁说的啊,我可是什么事都没做啊。徐国璋笑着说道:急什么嘛,我又没说你做了什么,但我们的工作性质使然,所以周围有很多眼睛在盯着。钱思成好像恍然明白了什么,忙压低声音问道:您是说小曼吧,徐国璋哈哈大笑道:你小子还真聪明,那个女人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你不能老跟她藕断丝连,再说了,时间长了换换胃口也好。

钱思成脑子有些犯浑,他在寻思徐国璋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心想自己和卢小曼的事你也是知晓的啊,怎么今日会突然说起这些话?

还有多久?

快到了,快到了,拐个弯就到!钱思成唯唯诺诺的,但心里仍然在嘀咕徐国璋今儿的话里到底隐藏了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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