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是个冬天,很冷。
涂芩在那个学长笑着看她的时候,就知道这次也一样。
她在那个学长上前想要拉她手的时候,往后躲了一步,学长以为她害羞,没有逼她,只是陪她站着。
涂芩记得他们站了十分钟。
然后涂芩说:“对不起,我喝多了,我应该是不喜欢你的。”
那是她最接近成年人亲密关系的一次,那一次,教训惨痛。学长对她是真心的,甚至在她明确告诉他她是个性单恋者后,他仍然追了她一年。
不离不弃的那种。
结局很难堪。
学长第八百次跟她说,我们试试看好吗?我研究过性单恋者,我们可以试着往前走一步,你只要不舒服了,我马上后退。
涂芩盯着他的眼睛。
她在他眼睛里看到了痛苦,渴望和纠缠。
然后她就吐了。
那种如果他们在一起的念头像是黏腻的胶状物,堵住了她的喉咙,堵住了她的眼睛,她无法挣脱,她的痛苦并不比学长少。
学长最终放手。
他们再也没有联络过。
那次之后,涂芩也再没有心动过。
或者说,她觉得与其那样痛苦纠缠,不如一开始就杜绝。
谢斋舲是她唯一一次主动尝试打开缺口的人,但当谢斋舲拒绝她的时候,她在难堪的同时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可现在,这口气又有些提了起来。
涂芩看着水泥地上隔得不远的两条线,两脚并拢,甩着手臂开始立定跳远,跳过去,又跳了回来。
再抬头,谢斋舲就提着一袋东西站在不远处。
路灯昏黄,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能读懂他的肢体动作。
他很僵硬,肩膀绷直,是抗拒的姿态。
太新奇了,他说他不是性单恋者,可他看起来比她还恐惧亲密关系。
“我给你们拿了点明天的早饭。”谢斋舲看她看向他,举了举手里的塑料袋。
“你为什么怕我?”昏暗里,涂芩听到自己非常直接地开了口。
谢斋舲僵住。
涂芩歪头看着他。
“你们那边的电压没办法用电吹风,以后你和章老师可以去工作室那边洗澡,那边电压是够得,改造的那个两层楼里有客房,有单独的卫生间,也装了地暖。”谢斋舲没回答她的问题。
涂芩走近两步,拿走他手里的塑料袋。
“你很怕性单恋者?”她没有放过他。
谢斋舲没动,也没回答。
涂芩就站着。
她觉得今天晚饭可能有酒,她现在非常上头,因为谢斋舲僵直的肩膀。
最后,谢斋舲很低的叹了口气。
“我只是,怕离别。”他说,“非常怕。”
第32章但是她轻盈坦荡独立。……
这句话谢斋舲说得非常轻但又非常重,轻得像是一声叹息,重得又仿佛承载了他的人生。
涂芩接不住这样的情绪,她有些愣怔又有些狼狈地看着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件非常鲁莽的事情——她碰触了他的禁区。
这在边界感很强的她这里,这是非常严重的错误,严重到她没有办法马上说出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