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写什么?你一连笔,我瞧不懂了。”谢花朝懒懒地摊在树梢上,随口轻声念叨。
湛凌烟却愣了一下,停住笔:“看不懂?”
谢花朝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句话,惹得湛凌烟如此大的反应,竟然还停下笔来特意问她一句。
她认真盯了片刻,点评着:“还行,看得有点吃力。”
湛凌烟皱眉审视了片刻。
没过多久,她把这一张纸掀开,另起草了一页,开始重新撰抄,这次转为秀气清晰的小楷。
谢花朝忙说:“这倒不必!”
“上头是吐纳的心法,本来就晦涩。”湛凌烟:“看不懂怎么学?”
“心法?”谢花朝唔了一声:“原来,你写给我们看的呀。”
湛凌烟不答话,坐在树影的光斑下,继续她默写心法的工作。这是玉虚门最为基础的内门心法,不外传的。
待那几个学会以后,她就要把这些笔迹烧掉了。
接下来,头顶上那只顽劣的徒儿,似乎很知趣的没有发出别的动静——极大可能是睡着了。
但是在湛凌烟写完最后一笔时,她又听到了树叶子在窸窸窣窣的晃动。
那是一棵高大粗壮的桃花树,腰身两人合抱粗,此刻春季,正到花期。
树梢颠得厉害,桃花瓣纷纷扬扬,打着旋儿,随着一阵微风起,落在了湛凌烟的发梢上,书案上。
“快看快看,看桃花雨,我特意攒力气给你摇的。”谢花朝捏着枝丫,站在上头笑:“好不好看?”
湛凌烟刚把那轻便的小桌案撤走,抬头时便见一片桃花擦过了她的眼睫。
满天迷乱的花雨中,那姑娘眉眼弯弯,笑得明媚,一张小脸活色生香的。
湛凌烟见状,难免牵了一下唇角,太幼稚了。
但也许青春年华就是这么活力四射吧。
“你小……”
话语刚落,还没说出“小心,别摔下来”几个字时。
谢花朝忽地啊了一声,许是乐极生悲,那载着她的枝干终于承受不了这个力道,嘎嘣一声地折断。
整个人从树梢上混着花瓣坠下来。
“救——”
谢花朝还以为即将屁股落地,结果却不见疼痛。
她横着坠入了一个怀抱里,心下大惊,吓得抱紧了唯一能够够得着的人。
湛凌烟撞得踉跄了几步,背靠在了树干上。
那逆徒横着坠入她臂弯中,顺手还搂住了她的颈脖。
四目相对间,谢花朝愣了,第一句话居然是:“……咱俩好暧昧啊,师姐都没有这样抱过我!”
——她承认,是她的嘴先于脑子,有点没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