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被挂断,林杳低了低眼,把手机塞回兜里。
风太大了,她把车窗关上,坐直了身体,用指甲轻轻扣着座椅垫子上的纹路。
只听得见风声和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其余的一切都很静。
林杳往沈郁白那边瞥了一眼,看见他微微阖住眸子,后脖颈上的碎发被风吹起来,领口被灌了风,能看见肩胛骨上的淤青。
估计是刚刚摔出来的。
——
有。
尽管心理上说着不能,生理上却已经把视线挪过去了。
下了车以后,林杳说自己要去便利店买点东西,万茜本来想叫沈郁白跟着一起去,结果那人看了她一眼,语气极淡:“不用了,她能行。”
后来万茜说要不要她跟着一起,林杳摇摇头:“没几步路,我自己去吧。”
她去了对街的药店,买了几管药膏,回去的时候把塑料袋挂到了沈郁白房间的门把手上,然后一个字也没说,回了自己的房间。
今夜没有念诗的声音,表演结束后他也不需要练吉他了,夜静得吓人。
林杳躺在床上有点难眠,她睁了眼睛,想着自己今晚对沈郁白说的话是不是有点重了,过于无情了些。
“咚咚——”
隔壁敲了两下墙。
林杳撑着身子坐起来,盯着墙面,没有任何回应。
“林杳。”沈郁白轻轻念着她的名字,声音穿过那堵墙,变得闷,变得模糊。
他问:“你什么意思?吊着我?”
刚说了那么坚决的话,说他昏了头,转眼又给他买药膏。
上次两人闹得不愉快的时候也是这样,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这招倒是被她用得熟。
可他偏偏很吃这一套。
林杳沉默了两秒,跟他说:“没有。你护了我一下,算感谢。”
她顿了顿,“这件事跟那件事,是分开的。”
“哪件事和哪件事。”他问。
林杳又躺了回去,没直接回这个问题,只说:
“当朋友吧,沈郁白。”
对面良久没有应答,林杳一度以为他又要以沉默应对,然后两人就继续冷战,以后一个字都不说。
结果,下一秒,她又清清楚楚地听见对面少年的声音:
“我不。”
十八岁了,还是叛逆。
林杳没理他了,沈郁白瞥了眼笼子里的仓鼠。
他不喜欢温顺的,最初只是觉得林杳身上的刺很有意思,人很凶,冷冰冰的,却是个老好人,浑身的骨头都是硬的,偶尔也会有柔软的时候。
沈郁白喜欢有距离感的关系,最开始也没想让林杳为他转个头,他觉得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才是最美丽的关系,他能在心里一点一点美化她。
现在他变了。
沈郁白现在觉得,如果林杳喜欢他的话,自己的好感也不会消失。
塑料袋里的两管药膏还躺在那里,沈郁白看了一眼,没上药,直接潦草地躺在床上睡了。
他甚至忘了王栩文今晚说的要让他电话保持畅通的话,手机早早就关机了。
于是第二天就遭到了王栩文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