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幽暗发亮,仿佛丛林中饥饿许久的野兽,有那么一瞬间滕时感觉自己几乎觉得不认识祁南瑾了,自己好像变成了他的猎物,下一秒就要被他啃得连渣子都不剩。
“阿瑾你……”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祁南瑾轻声问,每一个字在舌尖滑过,都带起疯狂的躁动,心底里压抑的爱在无数次的拒绝中化作痛苦和恨意,“碰一下都不行?”
这太荒谬了,滕时想。真的太荒谬了。
他试图唤醒祁南瑾的智:“你现在不正常,我怀疑你被人下了药,冷静一下,我去叫医生……”
不正常?
周围的海浪沙滩仿佛都化作虚无,祁南瑾的视野中只有滕时被扯开的衬衫露出的白皙的胸腹。
那精致的锁骨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着,隐约能看到收到裤子里的狭窄紧实的腰线,每个细节都极具致命的诱惑力。
我不正常吗?
祁南瑾的呼吸变得沉重而急促。
怎么能有一个人美艳而不自知到这种地步。
“因为他的美丽不是给你看的。”心里那个声音又阴冷地笑起来。
“他从来都没有把你当作合适的恋爱对象,备胎都不算。”
“这么多年你深爱着他,但是他从来都不回应,难道是他没发现吗?以他的智商,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只把你当普通朋友罢了,哪怕你再努力再深爱他,都是无济于事。”
“将来他的美丽会绽放给其他人,他会在其他人的床上用最动情的眼神看着那人,用力抓住那人的肩膀,在意乱情迷中发出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听到过的餍足的低喘。”
“哪怕你再跟在他身边二十年,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滕时知道现在跟他说不通,趁他发呆的间隙立刻挣扎着从桌上下来,扑向自己掉落在地上不远处的手机。
祁南瑾猛然回神。
滕时只听到背后风声呼啸,还没来得及就被祁南瑾猛然扑倒按进了海浪里。
“我就是不正常怎么了!我喜欢你喜欢了二十年!我他妈就是个疯子!”
“咳咳!……阿瑾……”
冰凉的海水猛的漫过他的头,腥咸的海水一股股灌进他的口鼻,滕时剧烈挣扎,祁南瑾双眼血红,骑在滕时身上死死压着他,手臂上的电子表无声的释放着电流,任凭他挣扎:“你不跟我你跟谁?你凭什么不要我!除了我又有谁配的上你?”
咕噜噜……
海浪呼啦涌上来,喉管里被挤出一大股气泡,窒息的痛苦让滕时剧烈挣扎起来,然而这样的动作却让祁南瑾更加凶狠地把他往水里按:“想跑!?你想跑到哪去!你是我的!”
海水再次淹没头顶。
滕时感觉自己好像坠入了一个爱丽丝仙境般的梦,梦中他的身体变得很小,从时空的隧道钻进去,看见了过去和未来的自己。
他看见小时候祁南瑾为了帮自己摘树上的风筝而掉下来摔脱臼了胳膊,还笑着跟他说一点都不疼,他看见滕禹和滕玟在他住院后偷偷来探望,在他醒来前又匆匆离去,他看见自己孤独地站在高高的领奖台上,台下是崇拜的芸芸众生,他看见城市上空穿行着无数的飞车,因为拥挤而失控的社会秩序再一次变得有序……
他好像做了很多事情,又错过了很多事情。
这就是走马灯吗?
画面忽然变幻,似乎来到了另一个时空隧道。
他看到一个孩子向自己奔来,白白的像个小团子,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格外惹人怜爱。
他看见孩子恶狠狠地说,以后要把自己欺负他的都还回来,他看见自己半夜里轻轻打开房门,抱住因噩梦而哭泣的孩子哄他入睡,他又看见孩子骄傲地把获得的奖杯摆在他书桌最显眼的位置,把公司获得的荣誉奖牌挤到后面,他还看见自己突发疾病的时候,已经长大孩子心急如焚地背着他往医院跑……
是了,我活了两辈子。
滕时忽的意识到,自己这一辈子的一幕幕里,全都是奚斐然。
祁南瑾扯下自己的衣服丢进水里。
在混沌和亢奋中他似乎感觉到了有种心悸的慌张,但是他无法细细思考,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电子屏障生生切断了他的智,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被迫受愤怒驱使,只能不停的做下去。
阿时呢。
混沌的大脑闪现出现实的场景,他似乎看到了滕时在海水中窒息的痛苦神情,又似乎只是幻觉,他下意识想要松手,却发现自己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只能继续不能停止。
“他是你的,做什么都可以。”那个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