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起身的一瞬间,滕时却停住了,他一手扶着吧台,似乎在强忍着什么,奚斐然只见他面具下方嘴唇紧抿,像是终于到了极限,右手用力按进了胃部,下一秒竟然身子直接软倒了下去。
奚斐然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的后腰。
手指从西装外套下穿过按在衬衫上,指尖之下全是潮湿的凉意——滕时的后背早就被冷汗打透了。
第140章翻车
奚斐然扶着滕时被汗水浸透的后腰,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用力地捏住,疼得要命。
他本以为自己被滕时抛弃,毫不留情地丢到千里之外,心里会只剩下怨恨和愤怒,甚至恨不得看滕时痛苦得死去活来,却不成想,再见到他难受,心里还是一样的疼,就像连着他自己的肉似的。
“你怎么了?”奚斐然装作冷淡又略带关切的样子,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哪里不舒服?”
滕时几乎完全靠着他的支撑才保持着站立,紧咬着牙关,微微摇了摇头。
奚斐然太熟悉滕时这样的动作了。滕时是一个把礼节刻在骨子里的人,几乎不论什么时候别人和他说话,他都会有回应,只有在特别疼的时候,才会难受得顾不上说话。
以前这种时候就是奚斐然发挥用处的时候,他会立刻把滕时带到平坦的地方躺好,然后帮他用中医特有的手法揉按腹部,直到胃痉挛平息下来。
但是现在,他没有这个立场。
他是被滕时当成垃圾一样抛弃的人,滕时不需要他。
奚斐然的心里就像是被刀割似的,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犯贱,明明自己在滕时心里一点分量都没有,他却一直把滕时放得那么重。
他这次是来复仇的,向滕家蒋家,也向滕时。
他要站在AI行业的顶峰,让滕时卑微地求他,让他哭着说后悔抛弃他,这才是他的目的。
心里的寒意逐渐蔓延上来,奚斐然眼底翻涌的情绪逐渐变冷,他抓住滕时的胳膊:“我送你去酒店的医疗室。”
“唔……”滕时溢出一声闷哼,用力的压着上腹,呼吸都在颤。
奚斐然强行咽下躁动的心疼,扶着滕时从会场的后门出了会场,没惊动其他人。
酒店的医疗室和会场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位,在楼的另一侧,要走很远的距离。
奚斐然扶着滕时走了没有四分之一,就感觉怀里的人撑不住了——滕时呼吸越来越重,身子越来越沉,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冰渣子上,到最后几乎一步都迈不出去了。
“等……等一下……”滕时颤声道。
奚斐然停下来。
滕时痛苦的按着胃,后背靠在了一旁的墙上,他半仰起头,白皙的脖颈冷汗淋漓,喉结艰难地滑动:“我走不动了……”
靠着墙站的动作凸显出了他优异的身材比例,那两条被包裹在西装裤下的腿显得格外的修长。
“你的家人朋友呢?”奚斐然吞咽了一下,“我让他们来接你。”
“我的两个兄弟今晚都不在酒店……”滕时上腹的白衬衫早已被他揉皱得不成样子,奚斐然看见他忽的侧了一下头,无声的骂了一句。
奚斐然:“怎么了?”
“冷汗流到眼睛里了……”滕时抬手去摘面具,然而面具在脑后打了个死结,他一手无法离开胃部,单靠另一只手竟然连把面具拽下来的力气都没有。
奚斐然顿了顿,上前一步:“我帮你。”
死结被打开,面具被摘了下来。
那一刻,奚斐然的呼吸都凝滞了,虽然在前天的夜里他已经偷偷爬上过滕时的床,见过了这张久违的朝思暮想的容颜,但是远没有现在更有冲击力。
滕时绝美的容颜苍白中透着醉意的微醺和被病痛折磨的痛苦,鬓角额前碎发湿漉漉的粘在脸上,流露出某种让人心悸的脆弱。
尤其是当他掀起浓长的睫毛,乌黑的桃花眼和奚斐然对视的时候,眼神中那种精致又易碎的、被凌虐的美简直惊心动魄。
奚斐然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能麻烦你送我回房间吗……就在这附近……”滕时低低喘息着,“老毛病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奚斐然发现,自己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都无法拒绝病痛中的滕时,这是他的死穴。
把滕时带回房间的过程比想象中艰难,倒不是路有多曲折,而是滕时是在疼得动不了了,奚斐然只能抱着他。
这对奚斐然来说简直是心和上的双重折磨。
智告诉他要冷静,就当自己抱的是一床被子,然而滕时就在他怀里,奚斐然低头就能看到滕时冷汗淋漓的绝美容颜虚弱地靠在自己胸口上,那种吸引力简直是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