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霖的眼底缓缓洇出潮红,他的语气有些沮丧,但即刻又稳住声线故作平静,正想问问对方为什么不要他却见撒琉喀按住了眉心,起身开门:“我出去给你找药。”
司霖愣在原地,盯着紧闭的房门顿觉胸口某处空掉一块。
和自己不同,撒琉喀在床。上。向来强势又主动,这人总是口口声声喊着自己哥哥让他在嘴上占尽好处却总在紧要关头原形毕露、干柴烈火,好几次差点让他哭晕过去。
而现在对方格外冷漠的态度、反常的拒绝,甚至明显拙劣的借口都让司霖感到无比巨大的落差。他坐在床上抱住自己的双腿,愣愣地看着男人离开的方向脸色转白。
这样动辄就出门,半天也不见人的日子又持续了一阵。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司霖转变思路,一度攥紧了手指,转而质疑自己
然而撒琉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离开倒是给部落里看热闹的村民更多机会去打探几眼阿莱口中漂亮到不可方物的美人,在感慨对方俊俏之余又察觉到司霖实在很好说话就连最后的惧怕都打消了,一群人挤在不大的木屋里声称是帮忙照顾,实则为了一饱眼福。
不知道是否是心作用,撒琉喀不在的时候司霖的症状缓解不少,屋里又因为村民的到来一下子充满了人烟,司霖也开始学会偶尔听他们唠家常以缓解心中的苦闷。
可丛林里的生活朴实单调,来来去去无非事关家长里短,久而久之又变成了声讨大会,女人们一边缝补兽皮一边吐槽丈夫婚后喜新厌旧,眼珠子见缝插针地往床榻上尴尬不已的长发男子身上瞟。
木屋里叽叽喳喳闹成一片,司霖托着下巴若有所思,他的耳朵其实敏锐地竖起,试图从村妇们的讨论中得到点线索,又觉得胸口发闷,像是被堵住了一般。
喜新厌旧。
得到之后就再也不会珍惜
撒琉喀也会这样吗?
司霖再次陷入沉思,眼神迷茫又呆滞。
作为男人他其实并不喜欢现在患得患失的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唯一确信的是自己上辈子其实并不喜欢男人,又或者说因为年幼时被父母抛弃的经历让他一度丧失‘喜欢他人’的能力,所以当撒琉喀猝不及防出现在生命中,他司霖欣喜的同时,内心的矛盾和焦躁也一度达到顶峰。
最开始,失忆的撒琉喀让他找到亲人间相互依赖的宿命感,司霖几乎也一度奢望对方永远都会以兄弟的情谊和他在丛林中携手度过一生,可命运偏偏爱开玩笑,撒琉喀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变了心思,完全不满足于‘血缘的羁绊’。
区别于人类,冷血动物的“喜欢”并不温柔体贴也并不浓情蜜意,对方甚至狡黠到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像演员一样藏拙,又像猎手一样进攻,让他在一次又一次的心软和心惊中反复切换,直至无限沉沦。
所以事到如今,发。情。期的窘迫加之撒琉喀的冷淡让司霖好不容易找回的安全感一下子漏掉一半。太阳不知不觉落山,各家要忙着烧饭,司霖再度被村民们的三言两语的告别拉回现实。
无故的揣测也好,自欺欺人也罢,他握紧双手下定决心。
他懒得再想,也实在是累了。
等撒琉喀回来自己一定要问个清楚。
不会儿木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从门缝里探出来脑袋的人却是司霖没有料到的。
男人脸上挂着哂笑的表情,看清司霖的双腿之后吹了声口哨,随即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从他身后探出半边身体,一双清亮亮的眼睛呈暗黄色,三重眼睑疑惑地眨了眨。
来的人是变成人形的黑豹和鳄鱼少年。
前者对于人鱼能够长出双腿的事情似乎早有预料,后者经过细看,怀里抱着圆鼓鼓的什么东西。
司霖反应过来,蛋找到了,想必里面装着的是对方的弟弟。
鳄鱼少年乍一进屋,鼻头微皱,整个人褪去在水潭时要吃人的戾气,将心中的困惑全部写在呆愣的脸上。
“有事吗?”司霖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出声问道。
黑豹来抱着双手靠在墙上,看少年思忖了几秒,很僵硬地反问:“你为什么还没筑巢?”
“筑巢?”司霖抿了抿嘴唇,不知道对方天上一句地上一句到底要说什么。
闻言,少年抱紧了手中的蛋奇怪道:“发。情。期之后筑巢、生蛋难道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母亲生下弟弟之前的早几个月就已经找好了筑巢的位置,”鳄鱼少年在司霖震惊的脸色中微微颔首,看了眼怀中的蛋,又抬眼环视四周:“难道你准备在这个破烂烂的木屋里繁育后代?”
视线相对的时候,司霖被对方眼里赤裸裸的嫌弃惊到,忙不迭地慌张一瞬。
下一秒,他又反应过来,不是,什么时候自己要繁衍后代了?!!
还有,他性别男,撒琉喀也是,怎么就能繁衍后代了?!!!
大概是他震惊的表情过于明显,鳄鱼少年顿了一下,终于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并不是要找人鱼,而是要寻找他身边那条凶煞无比的巨蚺,让他不要再打劫做自己潭底的宝贝了。那些都是他辛辛苦苦攒了很久,留给母亲和弟弟的。
至此,黑豹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几番联想之后他找到丛林之主最近几天上天入地在丛林里疯狂掠夺的原由,将戏谑的目光望向司霖。
“你真的不知道最近丛林了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