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久:“嗯?”
他这一摸,小久倒是安静下来,不再看莫执,眨巴眼睛看向漱玉道尊。
漱玉道尊轻轻看了看他,笑了:“有眼缘,我喜欢这孩子,就像当初第一眼看到江雪一样。”
他托出一个玉匣:“这是单独给他的见面礼。”
顾江雪不由想起,自己在奉神司一年,十四岁的生辰时回顾家庆生,漱玉道尊也单独给过他礼物。
顾江雪先替孩子收下,行礼:“多谢道尊。”
漱玉道尊点点头,对顾江雪道:“眼下有时间吗,我有几句话想与你说。”
这竟是要单独说话的意思,顾江雪和楼映台对视一眼,点头,小久先由楼映台抱着,顾江雪道:“今日院中花开正好,道尊也可看看,这边请。”
他们二人出去,莫执识趣地没跟上,他瞧着两人的背影,都是仙人之姿,应景念道:“芳泽无加,皓质呈露,他俩真赏心悦目,是不是?”
楼映台在劫境中见过了顾江雪和薛风竹打赌那段,虽说莫执看起来念的是降春神君,但对漱玉道尊究竟是什么意思,也很难说,楼映台不知他此时有几分感慨,只能顺着话点头。
莫执又顺手想摸摸小久的脑袋,但小久面色又一凶,完全是拒绝的姿态。
“不就摸了一下你尾巴嘛,小东西这么记仇的。”莫执反而给逗乐了,不过他也没非得逮着小孩儿薅,“话说这孩子究竟是怎么来的?”
楼映台便说了神迹的事,今日来的大家都很好奇,待会儿楼老爷子开宴时也是要讲明小久来历的。
但小久可能为祸世间这一条当然得隐去。
“神迹……”莫执沉吟,若有所思,“不是降春,他在人间的事我都知道,若是神都陷落前某位留下的神迹,化了他体内一半魔气我能理解,但把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孩儿送过来干什么呢?”
楼映台掩眸,藏住了小久未来的秘密,他只道:“不知。”
“神明做事嘛,总有他们自己的意思,既然是好事,你们也不必太放在心上。”莫执是真悠闲随缘,“有这么个小孩儿看着也挺好。”
小久气鼓鼓对莫执一哼,扒着楼映台的手不搭理人了,夸他没用。
另一边,顾江雪本来只是想把漱玉道尊带到最近的院子里,但漱玉道尊自己又往前走出一段,才停下。
不仅如此,还掐了隔音结界。
顾江雪神色一顿。
他本以为漱玉道尊可能只是有几句话想嘱咐,如今看来不是?
漱玉道尊开口:“你让我看连家人身上的业障,我瞧了瞧,凭我的眼,也没瞧出什么问题。”
竟是连家的事,顾江雪肃然,既然漱玉道尊都下了隔音结界,这样的开头之后,往往还跟着一句“但是”。
果然,漱玉道尊道:“但既是你让留心的,我就用了神器阚天镜,你见过,还记得吗?”
顾江雪当然记得:“您当时说我符文清奇,恐有奇效,还让我在阚天镜的背后画了符。”
那时顾江雪虽很乐意,但主要是觉得新鲜,他可没自大的认为自己的鬼画符还真能再给神器镀金。
“不错,”漱玉道尊颔首,“你的符确实有效,运转的清气让阚天镜比从前更有用处,我拿它一照,才发现连家人身上的业障分明被人为动了手脚。”
顾江雪倏地抬眼:“什么?”
“业障如何动手脚,若说功德还能自行祭献,业障这样的因果可不是说不要就能不要的!”
即便遇上这样的事,漱玉道尊的嗓音也没有变:“两次,一次是有人将别处的业障强加给他们,另一次,是抹去了部分业障,所以连家人入奉神司时,连我也没看出问题。”
顾江雪的心一沉。
能做到这样的事,只能从当世的几位大能里挑人选,而且既然在连家时顾江雪就能隐约觉得不对,没能完全瞒住他,如果是在送回奉神司的路上动的手脚……
漱玉道尊对上顾江雪的眼神,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我怀疑送他们回来的弟子可能有问题,便找来问了话,审完后他们嫌疑可以洗清,或许是你天生敏锐,在连家就觉得古怪,又或许,奉神司里当真出了什么问题。”
毕竟送到奉神司后,一路走着,关押、缉拿,期间要遇到太多人,而改动业障的手段却还未知,如果能通过法器或者符箓阵法等实现,那么想出这个法子的大能甚至不必亲自到场。
漱玉道尊抬手,一片叶子迎风而动,飘落在他掌心,而后滑落,掉在土地上,眨眼间就化成了泥。
“世间万物均衡,生与消亦然,业障不可能平白滋生,也不可能无故抹去。”
漱玉道尊声音徐徐,如坐道讲经,但顾江雪听得发寒:“意思是……移花接木。”
既然不能凭空消减,便只能转去别处,若是能将自己的业障转移给别人,从此不怕因果报应,恶人从此大可不必顾及,即便满手淤泥,也能看起来干干净净。
当初创出这个术法的人想了什么,又拿这个术法做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