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锤定音。
朝臣们心里落定的同时,是隐隐的不安。公冶大人拦着皇帝大婚,看来皇帝的龙椅真的坐不稳了。
凌朝逃不过江山易主的命运。
商行露出一抹深笑,深深的酒窝看上去很是天真,“朕和公冶大人学的地方还有很多,再者公冶大人还未娶妻,朕又何需着急。”
公冶楚看他一眼,他一脸无辜。
有的臣子傻眼,陛下竟然调侃大都督。全天下都知道大都督没有娶妻,府里也没有半个通房妾室。东都城的贵女那么多,想攀富贵的人如过江之鲫,却没有一人敢给他提亲,更没有一个姑娘敢向他示爱。
太凌宫的血腥仿佛还未散尽,城外的乱坟岗还可见森森白骨。这样的大煞神,谁敢提他的私事。
胆小的想都不敢想,胆大的也只敢在自家屋子里暗自嘀咕几句。真要是不小心说出一字半句的,还怕半夜被灭了门。
皇帝当真是死到临头,反而无畏。
下朝的时候绕着宣平侯的人更多,生怕被他沾上似的。宣平侯一肚子心事走的也是极快,洪将军追到宫门外才追上他。
“裴侯爷,你走得那么快做甚。”他倒是没什么粗喘气,“你说说大都督是那个意思吗?这可如何是好?”
“别慌,或许没那么糟。”宣平侯说得并不是很有底气。
洪将军一跺脚,“我现在就把老母和宝珠送到乡下去。”
他风风火火地上马,转眼间扬起一阵尘土。
宣平侯皱着眉头上了轿子,刚过垂花门就看到裴元惜在等他。渐寒的天,她一身桃色镶毛的斗篷,衬得小脸儿白里透红。
他眼神黯然,他的元惜是多么好的孩子。天资出众品性极佳,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好容易恢复身份,为何又被那对君臣盯上?
他们自去争他们的天下,与他的无惜有什么相干。
热乎乎的手炉递过来,他捧在手心里感觉满心的焦急忧心化解许多。他知道女儿知道的事情比他想象的多,她一向聪慧。
裴元惜等他,是想和他说关于向姨娘的事情别再查下去。因为她发现幕后之人或许比想象的更难对付,她不希望他涉险。
他以为曾太妃就是向姨娘的那个孩子,曾太妃一死此事也算是了结,确实没有再查的必要。只是感慨自己的嫡妻一生识人不清,前有不忠的下人,后有处心积虑害人的闺友。
朝堂之事他以前很少同沈氏提起,便是康氏那里也只会拣一些能说的说。面对这个最得他心的女儿,一路思索的疑问不知不觉诉之于口。
“依你看,陛下和大都督关系如何?”
裴元惜想了想,“我觉得应该不错,类同亲近的叔侄。”
宣平侯也是那样感觉的,听女儿一说心里踏实不少,“天家无父子兄弟,更何况隔姓的叔侄。为父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万一有一天…上回你祖母还念叨说要去普恩寺礼佛,若不然你陪她去住几日?”
她眼中突然涌现泪意,“爹,不会有那一天的。”
“可是…人心难测。大都督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用我说你应该知道。他几乎杀光商氏皇族,仅留下皇帝一人性命。你真当他是因为什么善心?他不过是怕千古骂名,想名正言顺地夺走江山。”
“爹,他真的怕千古骂名又怎么会血洗太凌宫?”裴元惜想起公冶楚那张冷漠的脸,“他根本不惧后世诟病。”
“那他是为什么?”宣平侯更加不解,“为什么要拦着皇帝不许大婚,也不许皇帝选妃?”
“或许是不想当祖父。”
宣平侯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觉他肯定是想多锻炼陛下。”
裴元惜耳根发热,莫名觉得脸红。
她也不想当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