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塔慕斯的背部重重砸到墙面。
一只大手扼住脖颈,将他的身子缓缓提起。
厄眠发红的眼睛里肆虐着残暴的杀意,脆弱的脖颈在手中发出细微的“咯嘣”声。
塔慕斯挣扎着去掰这只扼住脖子的手,指甲深深刺入对方的血肉,同时大张着唇拼命呼吸,却无法将半分氧气吸入肺中。
他如一只濒死的困兽,指甲胡乱地抓挠,将脖子前方的这只手掌抓得猩红滑腻,悬在半空的脚狠狠踹向厄眠的腿骨,鞋子与腿骨大力相碰,骨头断裂,响亮的“砰”声在无声的夜晚下显得可怖而残暴。
“厄眠!放手!”以卡冲下楼,用尽全力去掰厄眠的手也无法将手指掰开分毫,也不敢卸下力度,尽力帮塔慕斯缓解窒息。
蒲桑缇穿着一条小熊内裤往下冲,脸上写满恐惧:“眠哥!放手放手!掐死了,掐死了!”
脖子被大力掐得变形,骨骼发出“咯嘣咯嘣”的可怖声响,塔慕斯的挣扎弱下去,失去焦距的瞳孔变得空洞呆滞,四肢无力地垂着,如一具失去生命的残破娃娃。
以卡将手伸向旁边桌子,从抽屉中掏出一把小刀朝厄眠胸口用力刺下去。
厄眠猛然清醒,手上的力气卸掉,以卡趁机掰开他的手,带着塔慕斯与他拉开距离。
蒲桑缇挡在两人前面,眼神忌惮地瞪着厄眠。
厄眠失措般地后退着,直到背部碰撞到大门才停下,视线落在塔慕斯那张惨白的脸上。
塔慕斯白皙的脖颈印着五个紫黑色的手指印,眼尾在极度缺氧的濒死状态下溢出生理性泪水,泪水与冷汗浸湿了额前的发。
他大张着唇拼命汲取新鲜空气,急促的呼吸声与沙哑的咳嗽声交替着从口中传出,身子微微蜷缩着,胸口剧烈起伏,躯体无法抑制地颤抖,脆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去。
厄眠张张嘴,又绷紧唇把即将脱口的话压回去,待塔慕斯涣散的瞳孔聚焦,呼吸渐渐平缓下去,才低低开口说:“抱歉,我失控了。”
塔慕斯嘴唇发白,泛红的眼尾含着晶莹的泪光,看上去虚弱极了,可眼神却冰冷阴狠,嘶哑的声音中带着恶意与残忍:“过来。”
厄眠抬腿,才迟钝地感知到身体传来的疼痛。断裂的小腿骨随着走路的动作发出轻微的“咯嘣”声,手背被指甲抓得血肉模糊,沿着指尖滴落的浓稠血水弄脏了干净的地面。
他停在距塔慕斯一米开外的地方,担心自己的靠近引起对方不安。
塔慕斯的指甲缝中全是他的血,抬起带血的手拔出插。入他右侧胸口的刀。
新鲜的血液喷涌出来,却不是明艳的鲜红色,血液黏稠、发黑,仿佛在一具没有生命的躯壳中腐坏已久,却又带着不属于死血的滚烫热度。温热的皮囊包裹着这些腐坏的血液,将这只怪物那怪异扭曲的形态与暴虐残忍的本性完美地隐藏起来。
刀尖对准心脏,将心脏前方的皮肉割开一道口子。
“对不起。”厄眠深深低着头,没有半分要反抗的意思。
手腕移动,刀刃狠狠刺下去,温热黏稠的液体喷溅出去,迸溅到塔慕斯那张还未恢复血色的苍白面容上。塔慕斯略微抬眼,精致漂亮的海蓝色眼睛中充斥着浓重的残忍。
“砰!砰!砰……”
被刀刃贯穿的心脏依旧平稳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数条细小的黑色藤蔓从伤口处蔓延出,缠绕住刀刃将其推出。
塔慕斯感受到了从刀的另一端传来的推力,垂下眼皮打量着厄眠的心口,果然在刀刃与血肉之间的缝隙中看到几根细长恶心的黑色物体。
一只怪物,一只被刺穿心脏都不会死亡的畸形怪物。
手中的刀又向内推了几分,连粗粝的刀柄都深入进血肉中。
厄眠有些站不稳,手掌撑住旁边的办公桌维持平衡。
本是借着酒精短暂性地回避某些深刻的痛苦,可却反而在酒精的影响下丧失理智,发疯般地将承受过的苦痛与面对痛苦时无能为力的愤怒绝望强加于塔慕斯身上。
“对不起。”厄眠伸手去扯塔慕斯的衣服,就像某个柠檬糖味的小蛋糕扯他的衣服那样。
塔慕斯脖颈处那可怖的紫黑色手指印令厄眠将手上的力度放到最轻,两根手指捏着衣服轻轻地晃着。
他微微向后倾斜身子,将身体重量压到后方的办公桌上,抬起另一条手臂,将小臂处带血的咬痕凑到塔慕斯嘴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讨好。
他知道,塔慕斯不是那些会因为几口血肉就对他感恩戴德的深渊生物,对他这具可食用的躯体没有半分兴趣。
可自诞生于世的那一刻起,那些生物就一遍一遍地告诉他,他要用血肉哺育子民,要用血肉换取信仰,要用血肉去换一切想要得到的东西。
他甚至无法对此做出反抗,只要它们需要,他就会变成一只毫无理智的巨大怪物,被禁锢于巨大的坑洞之中任由那些肮脏的生物食用。
即使在逃离深渊后的此刻,厄眠也依旧无法彻底摆脱那些如梦魇般在耳边萦绕了19年的话所产生的负面影响。
就如绝大多数雌虫一样,他们分明与雄虫一样同为虫族的一份子,却因为延续了千万年的“雄尊雌卑”观念,认为自己生而卑劣低贱,久久无法从“奴隶”的身份之中摆脱。
所以当厄眠意识到自己做错事时,第一个想到的补偿方法就是让塔慕斯咬一口。
他听到塔慕斯发出一道低低的轻笑,声音短促冷冽,带着轻蔑与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