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卞思妤找书的能力跟给人安排剧本的能力一样,骨骼清奇。
周予然在台湾的某个不正经网站里,看到了另一类养父文学,大开眼界。
这里面的养父,他不叫爸爸,叫daddy。
而这里面的玩法,让周予然在感慨中文博大精深的同时,惊叹于人类无穷无尽的想象力——
怎么什么东西都能身体里塞?
冲击过大,挑挑拣拣,最终还是决定将一个晚上的精力,都寄托进一本不可以开车的三岁半文学里。
毕竟,是来学习知识的,不是来学习姿势的。
一边消食一边看小说到凌晨三点,连梦里都是奶瓶文学。
当然,如果只是奶瓶文学就算了,中间突如其来的一段不正经网站的剧情,让整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中,那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的斯文养父,都成为了一位名副其实的赛博养父。
以至于早上睡醒,周予然整个人深陷于梦境过于真实而造成的惊惧当中久久不能自拔。
本能掀开被子检查了一下身体,确认自己的胳膊和腿上都没有被烛液滴烫过的痕迹后,终于缓缓地松了口气。
日晒三竿,也没人叫起床。
不过想来也是,昨晚跟谢洵之闹成那样,他多半不会再主动来敲的门。
在不必要的过多接触后,“避嫌”是他惯常会遵守的相处法则。
洗漱完下楼吃午饭,路过他书房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有人寒暄说话。
暑假的工作日,谢洵之仍会起早去公司,像今天这样逗留到中午,少之又少。
来人显然是特意到访。
周予然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却意外听到了叶兆言的声音-
8月的正午,灰绒毯铺就的书房里,坐在谢洵之对面的叶朝林,态度恭谨和善,倒是旁边的叶兆言,一脸不服气却又不敢发作。
茶案上,白茶香气袅袅。
捧着茶盏的叶朝林先笑呵呵地开了口:“阿言已经跟我说了予然的事情,也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没照顾到的情绪。”
往旁边递了个眼神,叶兆言会意,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我也只是想跟开个玩笑,没想到一个没注意,就过了头,今天来,也是特地想跟当面道歉。”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显然是想让周予然过来露个脸,好让他走个道歉的过场,这样两家人至少在明面上就能当做无事发生。
谢洵之听他说完,只是非常平静地递了他一眼:“暑假的早上一向睡得迟,这个点去敲门,恐怕要生气。”
一番拒绝的话,说得实在没道理。
叶朝林是长辈,叶兆言是未婚夫,说什么也不能端着架子闭门见客。
归根结底,不是周予然不想见,而是谢洵之不让见。
更何况,男人话里话外,都是一副周予然从小就被人惯着养着,即便睡到日晒三竿,都无人敢去打扰。
这架势一摆出来,就更显得叶兆言欺负这件事情,不可理喻。
谢洵之不给面子,叶兆言握着双手唯唯诺诺地站在茶案前,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像是硬生生被人拖出来检讨、公开处刑。
他好歹也是个众星拱月的独生子,什么时候这样给人下过脸?
从他进门起,谢洵之就没拿正眼看过他。
“轻视”两个字被对方写得明明白白,但他碍于父亲今天的来意,再多的气也只能憋着。
叶朝林干笑两声,伸手把儿子拉回到旁边:“小孩子到假期贪睡,也很正常,实在不行,我们等一等,晚些时候再过来。”
“主要是这两个年轻人闹成这样,我们做父母的,也睡不着觉,曼冬这两天,难过得都连饭也吃不下,让我说怎么也得见一见予然,毕竟这次是阿言做得过分。”
道歉的姿态已经放得够低。
男人只是慢条斯理地掀了掀唇角:“小孩子闹闹脾气而已,过两天就好了。”
依旧没有和解的意思。
护犊的意味再明显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