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平日端肃威严的眼眸中如今只剩下阴霾。
活了那么大岁数,他还是第一次被刺客挟持在手,毫无尊严。
正待云桑在冷风中瑟缩着,忽感腰腹间蹿上一股暖意,很快蔓延到了全身。
她很快就不冷了,脸蛋都浮了两团红晕。
低头看了一眼在冷风中脸色难看的陛下,云桑唇瓣翕张,想说些什么,终是咽了下去。
不知在山林间蹿了多久,感觉陛下的嘴唇都发白了,羽林卫更是鬼影也没瞧见半个,江见终于落地了。
落地后就将承宁帝扔了下去,斜倚在树干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朕还从未见过如你这般胆大包天的刺客,敢行刺挟持朕,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将自己草草扔下来,转头就看见这小子将傅家丫头小心放置在地上,承宁帝嘴角抽搐道。
“随便,九族就我一个人,谁怕你。”
将云桑放下,江见发现腰腹间的伤口渗出了太多的血,有些晕眩,而且那些血将娘子的衣裳也弄脏了,血淋淋的一片,很是难看。
掏出伤药,就听见老皇帝吓唬他,江见扭头,冷哼回道。
此时天光大亮,少年迎着光看过来,那张鲜活俊美的脸也进入了承宁帝的视线。
承宁帝怔了一瞬,不知为何他觉得这少年生得让他感到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像谁。
再想看一眼,人已经扭过头,话语更是猖獗得没边。
承宁帝气得咳了两下,心想若能活着回去,定杀此少年。
“过来给我上药!”
承宁帝艰难地靠在树干上,看着天边南飞的人字形大雁,耳畔响起少年颐指气使的话语。
承宁帝偏头看去,见那猖獗的少年将身上的衣裳脱了,裸露着身子,朝着傅家丫头喊话。
少年背对着他,承宁帝自然看不见他腰腹上的伤痕,但从傅家丫头的神情看出,伤势应该不轻。
想来是害怕,傅家丫头虽一声没吭,但还是乖乖过去帮人上药了,仔细看眼中还有泪花,定是被吓着了。
为了方便上药,少年脱了衣裳便靠着旁边的树坐了下来,承宁帝随意扫去了眼风,在看见少年右腹那道鲜血淋漓的狰狞伤口时,也看到了少年腹部左下方那枚凤鸟状的红色胎记。
满腹沉怒与焦躁一瞬间烟消云散,承宁帝神情恍惚,死死地盯着那块凤鸟形胎记,血液都凝滞了起来。
云桑其实有很多话想同江见说,但顾及着陛下还在一旁,她的理智不允许她多说话。
听见江见凶神恶煞地喊她过去上药,云桑将满腔话语压在心口,老实过去了。
羽林卫长刀无情,在江见的腰腹上划出了一个约莫三寸长的刀口,因为长时间运功飞驰,上面不断渗出鲜血,皮肉外翻着。
云桑看得眼眶一热,强忍着不让自己落泪。
这样多的血,不止是需要伤药的,还要纱布,可如今山野里寻不到那些东西,云桑便想撕衣裳,至少撕出几条充当纱布。
但她低估了锦缎,亦或者高估了自己,用着吃奶的力气撕了好几下,都没撼动一分。
“呵~”
只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一声轻笑,一双手就伸了过来,暴力地撕开了云桑的衬裙,还贴心地撕成好几条。
不敢去看江见的表情,云桑掏出手帕将伤口处的血一点点擦干净,笨拙地将药粉撒在狰狞的伤口上。
预料中的冷嘶声没等到,云桑诧异地抬头,对上江见等了许久的眼眸。
幽黑深邃,看不出喜怒,诡异莫测。
云桑心中一怵,低下头继续撒药粉。
“你身上为何会有这样的胎记?”
苍老、艰涩、缓慢,一句话就好像被风吹落的枯叶,被承宁帝忽地说了出来。
云桑看了一眼陛下,只觉得好似脸色红润了些
不解陛下为何那么问,云桑看了眼那个胎记,目光很快又被狰狞的伤口吸引走了。
得快点包扎好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