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京中那女人要晓得这三个废物如此不经吓,可后悔让他三人来这了。”
……
随着那人的声音越来越近,陆离皱了皱眉,翻身从躺椅上坐起,眯着眼瞧着朝自己走来的两人,正是那日在味仙居说起陈敬挨了一闷棍的岑郎君与那位名唤阿恒的少年郎。
“哟,陆小郎君总算能下床了?”远远瞧见坐在院子中的陆离,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他身旁。
一屁股坐在他身旁的凳子上,拎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凉茶,还记得那夜,竹楹扛着受了重伤的他砸门,那惨白的脸色,险些都觉着他熬不住了,好在来时将军塞给自己不少上好的金疮药,总算是将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托你的福,暂时死不掉。”陆离坐起身子,一把抢过岑郎君手中的茶杯,冲着阿恒微微颔首,“那三人招了?”
被抢走茶杯的岑郎君也不生气,只冲着阿恒招了招手,让他一同坐下,随后又取过空茶杯,倒了两杯凉茶,这才开口道:“招了,烙铁都没烧红就招了。”
“确实是林家的人,一脉相承的没骨气。”闻言,陆离不由嗤笑一声,“可有查出那姓孙的县丞有何异常?”
“倒是没有,自打那日沈之云状告沈大郎卖女求荣后,他便称病在家,不过有一点十分奇怪,沈大郎下狱后,县令屡次想提审,都被他拦住了。”岑郎君顺手往阿恒口中塞了一块一品轩的蛋黄酥。
“姓孙的,昨夜放了只信鸽。”阿恒口中含着蛋黄酥含糊不清道。
闻言,陆离一惊就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一不留神扯到了腰腹的伤口,痛了一个激灵,被岑郎君一把按回椅子上。
“伤口还没好,小心些,那信鸽是公子让放出去的。”岑郎君一把掀开,陆离的衣摆,扫了眼腰上的伤口,瞧着没渗血,这才松了口气。
难得冷下了脸,“如今红叶镇形式已然明了,眼下差的便是沈小娘子父母的死因,我晓得你着急回公子身旁,但如今你二人都受了伤,最要紧的是养好伤。”
与此同时,味仙居中。
难得没闹着要跟沈之禾一同出门的竹楹,站在陆今屿跟前,垂首道:“公子,玄戈递来消息,在沈大郎卧房的床底下挖出了五十金。”
闻言,陆今屿一言不发,垂眸摸索着手中的杯子,半晌才从袖中取出一张泛黄的宣纸,“去这几处瞧瞧,是否有异常。”
“是。”竹楹接过宣纸,翻身从墙头跃出。
临近端午,哪怕是午后,集市上也人来人往,沈之禾牵着之安穿行在人群中,沿途边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各种吃食的香味混杂在一块,仿佛一把小勾子引得一人往前去。
除开原先就有的油糕铺子,亦或是馅饼铺子,竟还多了不少糖水铺子,行人三三两两聚作一团,挤在糖水铺子前。
忽而一少年手中捧着一碗糖水从几人身旁路过,那甜滋滋的味道,顺着风边落入沈之安鼻中。
“阿姐,我们可否尝尝那糖水?”他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抬手拽了拽沈之禾的衣摆,轻声道。
沈之禾顺着力道望去,正好对上他亮晶晶的眸子,牵起他的手便朝那糖水铺子走去。
走近才瞧见一位年过半百的阿婆,坐在摊位后头,小车上摆着一只只精致小巧的竹碗,上头还雕刻着一只只活灵活现的小兔子,摊位又比别的干净不少,难怪她这处的生意要比旁人好上许多。
“小娘子,可要来上一碗糖水?我这糖水可是今日一早摘了信息新鲜的枇杷,加上老冰糖熬了一个时辰,甜而不腻,生津止渴。”说着,那阿婆快手快脚,从一旁的瓮中舀了一勺枇杷糖水。
只见那去了皮个头圆润的枇杷,卧在竹碗中显得格外诱人,沈之禾垂眸对上之安渴望的目光,“阿婆,这糖水怎么卖得?”
“五文钱一碗,小娘子要几碗?”闻言,那阿婆顿时喜笑颜开。
“要四碗吧。”沈之禾扭头瞧了眼落在身后的扈王二位娘子,从荷包中数出二十文银钱递到那阿婆手中。
她将三碗分给三人后,自己才接过最后一碗汤水,远远瞧见那竹碗精致,凑近一瞧更是细致,连碗边缘的毛边都磨得平整光滑,显然手上功夫不错,她捏着签子,扎起一颗滚圆的枇杷送入口中,咬下一口,酸甜的滋味令人口齿生津。
这糖水果真如那阿婆所言,生津止渴,眼下天气还不算热,到了夏日,炎炎烈日下,码头上来往的力夫顶着夏日搬运货物,闲暇时若能喝上这么一碗冰镇
的汤水,倒也是不错的。
“阿婆,你这糖水铺子可是夏日生意好?”沈之禾将口中的枇杷咽下后,笑着问道。
“小娘子聪慧,红叶镇这糖水生意啊,也就夏日好些,冬日虽也有热的汤水,但买的人总归比夏日要少许多。”那阿婆抬头瞧了眼沈之禾,笑着应道。
瞧着这阿婆也是健谈的性子,沈之禾便凑上前去笑着同她套近乎,半晌才开口问道:“阿婆,我瞧您这摊位生意也不错,怎的只有你一人在此?”
话音一落,那阿婆好似打开了话匣子,扯从摊位后头搬出一张矮凳,扯过沈之禾便道:“姑娘有所不知啊,我同我家那口子无儿无女,他又腿脚不灵便,这不只好在家中帮我弄些竹碗,我便趁着初夏,院中的枇杷熟了,摘些下来做糖水卖,挣些钱补贴家用。”
听到此处,沈之禾心中一喜,当即点着桌上那一摞竹碗道:“那是大爷所做?连上面的小兔子也是大爷所雕?”
瞧着沈之禾略显激动的神情,那阿婆倒是有些愣住了,片刻回过神来,当下骄傲地挺起胸脯,“那是自然,我家那口子的手极巧,无论在竹子还是木头上雕刻的动物都活灵活现。”
“阿婆,我可否劳烦大爷替我做上五十个竹制礼盒,等稍后我将图纸给您,一个礼盒十文如何?您若是应下,我这便给您一百文定金。”沈之禾拉住那阿婆的手道,她本就在为端午的礼盒苦恼。
先前打算寻木匠定制几个木质礼盒,但做了几个都不甚满意,且不说样式好不好看,那木质的礼盒实在太重了些,拎起来实在不方便,况且那木匠要价也高,实在不合算,如今好了,她瞧着这竹碗也十分喜欢,想来这位大爷的手艺应当十分不错。
“当真?”那阿婆满脸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