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往年春节习惯,守岁成功以后白露会给她们端来热牛奶,放她们去休息,等到第二天天明,给她们包上厚厚的红包。
司伯远给的最厚。
其次是司爷爷和司奶奶,再之后才是白露的。
她做事冲动,也爱玩,从小经常闯祸要被
请家长,因为这种事情被白露骂过很多次。
可唯独今年一年,她因转学来到南浔,和白露两人各自忙碌着,她们之间甚至连好好沟通的时间都没有,就连过节也分开在两地。
她没有坐那架飞机。
白露也没有主动找她。
烟花在零点以后就消停了,漆黑的夜晚又恢复了往常的寂静。
梁砚西手机方才没关,音乐还在随机播放着,欧美女声的唱腔清晰灌入耳蜗。
“onekissisallittakes(只需轻轻一吻),
fallinginlovewithme(便能与我坠入爱河)”
梁砚西没等到乔希的回应。
圣诞树上的彩灯闪烁着明黄色亮光,他看到她垂下的潮湿目光,眉尾丧气地耷拢下来,泪水像断了线一样,不停地往下掉。
她从来不哭的。
跟人打架受了伤不哭,被李杨明当众欺辱不哭,被同学造谣和排挤也坚强地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但是今天,在他强迫她做女朋友的时候,她眼睛很红地哭了。
梁砚西后退半步,抿着唇,心凉掉半截。
她的哭是没有声音的。
脸上表情没太大变化,就只是眼睛、鼻尖红红的,掀起眼皮的时候,眼泪像断线的流水,大滴大滴地砸下来。
泪水在灯照下很亮。
梁砚西紧抿着唇,漆黑的眼底黯淡,但看着她红着的眼睛,烦躁地上前擦着她眼角的红。
他的手心很热。
粗粝的手指摩挲在乔希眶骨那里,他皱着眉,语气又冷又硬,“不强迫你。”
“别哭了行不行。”
乔希抑制着身体里那股难受的劲,哽着声音反驳,“不是因为这个。”
说完她又咬着下唇,死死克制着不受控制的情绪,缓了好一阵后她又拍了拍脸上的泪痕,一双剪水眸盯着梁砚西,小声装作不在意地轻笑了下,她说:“我就是突然想喝那家桂花烤奶了,梁砚西你能不能给我买杯牛奶。”
凌晨深夜,到处都是黑漆漆的。
她说完又觉得自己在强人所难,语气又弱下来,“随便什么牛奶都行。”
外面实在是太冷。
她有些不想再在这里吹冷风了。
她说:“今天晚上你作弊了,但你能给我买到一杯热牛奶的话,我愿意做你女朋友。”
年三十晚,合家团圆的日子。
所有人都在家里陪伴亲人,外面大大小小的店铺全都闭门暂停营业。
现在是凌晨的时间,跨年夜倒计时结束,整座城市都陷入了寂静的安睡状态。
乔希以为梁砚西会拒绝。
但是少年漆黑的眼底里浮现热络的情绪,他把她送回去,郑重其事地让她等他一会儿,而后不管不顾地跑了出去。
出租屋的大门还没关,乔希站在门边,盯着少年离开的背影很久没能收回。
冷风吹乱额前的碎发,额头上的温度变得有些冰。
她知道这又是件强人所难的事情,可她当时就是忽然很想看看,在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人为她拼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