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傅明朗来敲乔希房门,他声音谦逊,“希希,看你房间灯还亮着,给你温了点牛奶,别学太晚了。”
乔希和傅明朗之间没什么信任交互,平时几乎没什么接触,乔希扭头应了声,回他,“谢谢叔叔,不过我晚上不吃东西。”
这是白露给养出的习惯。
况且乔希一直控制着体重,哪怕是饿狠了,最多不过吃两口。
傅明朗灰溜溜走了。
但没一会儿又有人在房门口轻敲,轻响持续很久,那道敲门声从轻到重。
呼啸的晚风吹着门窗,雨水淅淅沥沥地下着,那扇窗户玻璃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破裂。
身后的敲门声响震着,这栋老楼的装修材料没那么好,平时麻将声都能传出来,这会儿外面捶门的动静响彻着整座烂楼,像要随时夺门而进。
乔美玲住院,烂楼里困着两个相互陌生的人。
因着傅明朗搬进来,乔希的生活环境变得复杂起来。她向来有所防备,房门反锁,不会轻易打开。
门口的敲门动静越发变大,变成用脚在踹,震得房间里的书桌都在晃动。
门外无别的声音,乔希听着敲门声也没说话。
窗户外面为了安全起见安装了防盗窗,连接天台平层的那扇门先前被乔美玲从外面锁住。
乔希在逼仄的小房间里无处遁逃,心脏抽抽地猛然在跳,血液回流,手心被冷汗湿了一片。
但她又很快冷静下来,还清醒着从抽屉里拿手机报警。
手机锁屏界面亮起,身侧的木板门忽然爆出一阵声响。
北风其喈,吹来一阵湿漉漉的冷空气,乔希拿着电话站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冻住了,却在下一瞬却被纳入一个温暖的怀。
熟悉的冷香涌入泛着酸意的鼻腔,那个拥抱带着强势的力道,过分近的距离,感受到强劲的心跳声,周围包裹的气息让人格外安心。
乔希仰起脸,眼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有些模糊,甚至看不清来人的脸。
少年拉着她走,她也信任地跟着他走。
两人离开那间破败的,充满霉味的小房间。
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直到头顶印到暖黄色的灯光,乔希才深吸了口气。
她脸色仍旧煞白,手紧紧抓住眼前人的衣角,在信任的人面前努力抑制劫后发抖的身体。
牙齿磕着唇瓣,她的声音都在发抖,她说:“梁砚西,我有点……怕。”
回应她的是更深更紧的拥抱。
她的眼前一片漆黑,热的气息渐渐盘旋,闷窒在胸口处,她听见耳畔那道很低、也颤抖的声线。
“我在。”
*
直到乔美玲出院的那天,乔希都没回家。
她房间的两扇门全坏了,人为恶意的从外损坏,里面的家具什么都没少,只少了些课桌上的文具,还有衣柜空了衣服。
乔美玲吓了一大跳,立马跑去林薇家询问情况,却得知乔希从五班转去了一班。
她甚至最近几天都请假不在学校。
乔美玲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滋味,又气又怒,立马打电话把这些事情告诉给了白露。
乔希从那晚以后高烧一场,接连做了好几晚的噩梦,都是梁砚西在照顾。
小洋房的窗帘一直紧拉着,整栋楼里全被黑暗的气息笼罩。
乔希脑袋昏沉,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吃了片退烧药后一直昏睡,迷迷糊糊听见床头的手机震动,她被电话声音扰醒,低头一看是白露在找她。
偌大的卧室里,不远处有个小沙发,这些天梁砚西就盖条摊子睡在那儿。
可是现在,房间空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
手机上闪过去多条未接来电,乔希没再耽搁,赶紧点了接通。
电话连线,白露那边的声音藏着愠怒,“你现在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