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轲语气中没什么情绪:“但你去赌博了。”
“是,我去赌博了。”许培痛快承认,还笑了会儿,“也多亏我去赌博了,赌的数额太大,认识了那边的老板,他给了我一份工作,你猜猜是什么?”
迟轲一针见血:“你骗了迟正兵的钱?”
“话不能这么说,我可没骗他,也没带他去赌博,我也是被迫给别人办事的。”餐品陆陆续续上齐,许培吃了两口菜才意识到没人给她切牛排,讪讪拿起刀叉,“我的老板让我给他介绍了几个工程和项目,他自己又爱上了炒股,你爸天天被周围朋友嘲笑,太想发财了,我有什么办法?我的工作就是给他介绍这些而已,具体投不投,投多少,和我没有关系,迟先生,你在这里顺风顺水久了,都忘了我们普通人的生活了吧?”
迟轲勾起唇角:“这么说,您也是受害者?”
许培生疏地切着牛排:“如果我走运一点,也不会做这些事。”
迟轲明白许乐眠总以为全世界与他为敌的性格是怎么养成的了。
“迟正兵那些钱能给你多少提成?”他不再废话。
刀叉在盘子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许培有些慌张,眼里全是不知所措:“你什么意思?”
“我说的够明白了。”
没有提成奖励,员工凭什么那么卖力的工作?迟轲创业当老板那么多年,太明白许培这种员工,身上那一股“拼劲儿”是用什么吊着的。
“不然我再说明白一些。”迟轲喝了口茶润嗓,“四年前迟正兵要钱要的最凶,‘我’陆陆续续给他打了九十多万,他一开始没怎么支出,九月份忽然一次性全部消费完,次日你账户上多了七万,打款账户和他的汇款账户有过不下于二十笔交易。”
“你说你是赌徒,无奈之下为了还债才给老板打工。实际上你确实去过赌场,但是只输了十多万,你那些钱全部都没了,是因为你花大价钱做了医美,但失败了,后来不停修复又投入——”
“闭嘴!”许培声音陡然尖锐。
周围不少人投来视线,迟轲面不改色,她则涨红了脸,压低声音道:“……你不定包厢是不是就为了让我难堪?”
她明明已经快忘了那些事了,明明不想去回忆过去了,为什么要逼她想起来?!
迟轲真没想过这样,他不会用这么不体面的手段让女士难堪,这家餐厅是许培自己选的,根本没有包厢。
“冷静一下。”迟轲其实还有意选了角落位置,看过来的人并不是很多,那些人很快就把头转回去了,“我说这些不是有意刺激您,医美也不是什么可耻和需要避讳的事,我只是想告诉许女士我知道的很多,最好不要撒谎或者隐瞒。”
许培张了张口,无计可施地坐回去,掌心被漂亮的美甲压出印子。
是,她确实隐瞒了一些,但那重要吗?结果不都是现在这样吗?
她承认她跟那个富二代一起走有目的,恋情被对方父母发现也是她故意的,可她只是想结婚而已,有错吗?谁能知道那对老夫妻手段那么狠?居然真的断生活费!
她承认早就知道许乐眠父亲已婚,但那个男人说了他们之间早就没了真感情,那要这个妻子有什么用?
包括迟正兵,她有意也好被迫也好,不都改变不了迟正兵现在已经这样了的事实吗?逼问过去有意义吗?
“你想要什么?”她真是要被逼疯了,虽然迟轲态度礼貌,但他只要坐在那儿,就让人精神无比折磨!
许培急迫地问:“我可以发誓我再也不会联系你爸了!你还想要什么?”
联系不联系的,迟轲并不在意,反正迟正兵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他这次找上门,为的是把当年真相了解清楚,原本只想知道迟正兵和他的事,现在他多了一个疑问。
“许乐眠以前认识我吗?”
许培立即摇头:“不认识。”
迟轲笑了下:“不认识?那你为什么忽然给他说‘我’的家庭情况?”
许乐眠以前根本不知道“迟轲”是老乡。
今天忽然问他一嘴,绝对是从许培这里听说了什么,许乐眠态度也不对劲,从以前的依赖信任变成了警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真的不认识!不信你可以去打听。”许培就差举起四根手指发誓了。
迟轲没说信,也没说不信,盯着她看了会儿,从容起身:“暂时就这样吧。单我已经买过了,您慢用。”
满桌丰富的餐品几乎没怎么动,许培看着他离开,几乎要把牙龈咬碎,最终也没有勇气问出那句“你会报警告我吗”。
她沉默地吃了两口,忽然暴躁地锤了一下桌子。
“女士,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服务员担忧地过来询问。
“没事,”许培握拳,“麻烦帮我……”
周围有两桌客人离开,明明是目不斜视地路过她,许培却总感觉他们走的时候在看自己。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