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上的水痕是眼泪还是水?
迟轲刻意加重脚步,站在许乐眠身后:“许小少爷。”
“迟助?”许乐眠声音并无哽咽。
迟轲放了心,这才走到侧面屈膝半蹲,和他平视对话。
“还好吗?有哪里难受?”
“还好。”许乐眠狼狈点头,委屈极了,强颜欢笑道,“迟助,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这小孩头发和脸上的水都没擦干净,也不知道浴巾是干嘛用的,装饰吗?
迟轲把准备好的干毛巾递过去:“擦干净,冷静一下,给我说说发生了什么。”
许乐眠被他硬邦邦的语气搞得眼眶红上加红:“对不起,我刚刚没控制好情绪。”
“不必道歉。”迟轲说,“你现在控制一下就好。”
许乐眠:“。”
居然真的没有安慰。
“迟助你真是块石头,”许乐眠为他感到忧愁,“那么不贴心,以后哪个女孩子要你呀?”
迟轲蹙眉:“冷静了就说说事情经过吧。”
他和许乐眠只有工作上的牵扯,如果不是冷云廷,这点牵扯都不可能会有。
提供情绪价值是男朋友该做的事,他能给的只有业务服务和人格尊重。
其实迟轲已经从别人那儿了解到事情经过了,但这种人传人的事说不好到底几分符合实情,他总要多了解一下才好了解真相,制作应对措施。
见他一直不搭话,许乐眠有些尴尬地抿唇,而后不紧不慢道:“其实今天也是我不小心。”
迟轲:“嗯。”
许乐眠咬唇:“我不怪任何人。”
迟轲:“。”
“许小少爷,不需要说这些虚的,客观描述事实。”迟轲感觉脑壳在痛,不禁想起曾经见过的那些在法庭上朗诵抒情小作文的被告人。
跟许乐眠聊天,有种对话不在一个频道的绝望。
好说歹说,许乐眠终于说到正题:“我知道我不讨喜,前辈不喜欢我是正常的,所以不要怪他推我。迟助,你能不能不把这件事告诉廷哥?我怕他担心。”
晚了。
迟轲说:“他已经知道了。”
许乐眠急了:“那他工作有没有分心?我没有打扰到他吧?”
“放心,冷总有分寸。”迟轲说,“情况我了解了,你先休息,我去找一下郑老师。”
郑老师就是这次杂志封面的摄影师。
迟轲前几天跟他接触过,是个对艺术有着极高追求的狂热爱好者。
那天两人吃饭吃了三个小时,聊合同只用了十分钟,剩下时间对方全都在劝迟轲进时尚圈给他当模特,还扬言只要拍一组照片,就给他现在工资的十倍薪水。
若不是迟轲实在讨厌抛头露面,差点就心动了。
溺水意外导致所有拍摄工作暂停,摄影师气得把自己锁在屋里狂骂脏话,谁也不见。
隔着一面门,迟轲听到的“妈”“操”“干”“爹”“爷爷”“奶奶”声,次数均以2的次方叠加。
他沉思两秒,决定等会儿再来。
“资方那边表示知情了,现场负责医生也说许小少爷没大碍。”孙秘匆匆赶回来,看到他要走,着急道,“里面是郑老师?怎么不进去?”
迟轲:“你静音。”
孙秘:“?”
孙秘莫名其妙地捂住嘴。
“过来听。”迟轲指指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