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家这位二少爷离开了很多年,期间没有人想起他,他就像个透明人,在与不在都没差。
学成回国的时候,他联系了冷云廷,冷云廷让特助去接他,两个沉默的人凑在一起,一路更加沉默。
下车的时候,他跟特助友好地道谢道别,也没加微信,后来他们一直都是电话和短信联系。
纪家二少爷就这么成了二代圈子里唯一一个在公立医院上班的饭后谈资,成为冷云廷私人医生后,大家默认他的身份低人一等,更加看不上他,不跟他一起玩了。
他倒也无所谓,只希望能做出点什么,跟家里人证明自己并非一无是处。
可他迎来的只有父母越来越失望的眼神,哥哥不再亲近他,冷云廷也无视他,后来连老爷子看他的眼神都是厌恶的。
他好像怎么都没办法让大家满意了。
意识到这点,他发现自己的生活挺没意思的。
于是留下一封祝所有人安好的遗书,听完夏末最后一场蝉鸣演奏,躺进浴缸,割断了自己的手腕。
……
“我是在一个满是血水的浴缸里醒来的。”现在想起那个快要被血水淹死的瞬间,纪谦依然记忆犹新,哀伤地叹了口气,“他是真的不想活了,遗书写了一堆祝愿,最后放心不下的只有几个科研项目。”
原主手里有两个科研项目,都是因为他,纪颂才随手给的人脉资源。
纪谦刚穿过来的时候不知情,我行我素地横冲直撞过了一段日子,居然阴差阳错吸引了父母的注意,可笑地开始对他嘘寒问暖了。
纪颂意识到这点,立马上门威胁,扬言他如果不听话就搞黄那些项目。
纪谦能靠着已知剧情赚钱,但也仅仅是赚钱,还没办法和纪家的继承人抗衡。
为了不连累原主唯一牵挂的同事和事业,也为了梳一下自己的思路,他转头就去国外进修了。
“只需要阻止纪颂捣乱就好了吧。”迟轲对这个结论早有猜测,并不意外。
“对,所以我不打算恶化和原主爸妈的关系。”纪谦把饺子吹凉了递过去,“我早晚要走的,把身份还给‘死者’,虽然我气不过,但原主那么看重亲情,我也不可能自以为是地替他毁掉这些东西。”
迟轲慢吞吞咽下饺子才开口:“你们现在关系不仅没恶化,反而还好转了吧?我记得纪家那两位挺关心你的,不然也不会给你医院。”
“是,这点我真的很头疼,莫名其妙地开始关心我,向我表达善意,给我医院也说什么弥补我……有个屁用?他儿子已经没了!”纪谦很生气,“知不知道我是个冒牌货啊?”
顶替了原主的身份还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来自家人的喜欢,纪谦真是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这不是你能控制的,你不是圣人,没办法,只能顺其自然。”迟轲把咬了一半的牛肉塞他嘴里,“其实我们没有亲眼看过,对他们的了解或许也不够完全,不可能靠着自以为的解去伪装原主。完成他放不下的事情,然后把他该有的生命轨迹还原,就是我们能给的最大的尊重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一想到……哎,还是不舒服。”纪谦咀嚼了好久的牛肉,“……是不是没热透?”
“我还以为你吃不出来呢。”迟轲平静地端起盘子又去热了会儿,“你要知道,他们喜欢你是因为你的性格完美符合他们对孩子的期待,并不是喜欢你本人,这么想是不是就好受很多了?”
纪谦噎了下:“怎么听着又开心又不开心的?”
“过来尝尝热透了没。”迟轲抬手招他来,捏了片薄厚适中的牛肉,“你刀工不错。”
“再怎么说也是外科医生呢。”纪谦用舌尖卷走牛肉,顺便舔了一下他指尖,餍足道,“熟了。”
迟轲已经习惯了他的小动作,相当自然地给自己也吃了一片,用的还是那两根手指:“别想那么多了,纪颂那边我会帮你看着办,让你尽快离开纪家,你有不开心的功夫,不如想想怎么讨我欢心。”
“讨迟总欢心就可以躺着享清福了吗?”纪谦觉得这提议真不错,“你要包养我?”
迟轲转身倚靠在吧台上,双手圈住他脖颈往下压了压,漫不经心地看着那双眼睛:“你要愿意,也不是不行。”
他说话时呼吸很轻,若有似无地擦过纪谦嘴唇,闹得人面红耳热。
纪谦大脑“嗡”的一下,眼神乱飘,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握住了他两侧凸起的胯骨。
回神后觉得不太礼貌,便松开一只手,撑在这人腰后的吧台上,难耐地偏过头,余光却扫到迟轲戏谑的目光,忍不住心想:
不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他能这么游刃有余?!
纪谦死死咬住后槽牙,闭眼深呼吸,稳住心神后,佯装若无其事地跟他对视:“不好意思,我封建古板,没有爱情前提,不谈肉体关系。”
迟轲把他的反应全部看在眼里,迅速把唇角的笑意抿回去,右手缓慢地从他脖子上滑落,落在左胸口的位置,有一搭没一搭地戳弄起伏剧烈的心脏。
“怎么算有爱情前提?”他问。
纪谦捏着吧台边缘的指节泛白,整个人朝他压下去。
迟轲“哎”了一声,下意识后仰上半身,五指一张,抵在他胸口阻止了他的靠近:“老古板,有话好好说,别净做些肉体关系才能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