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桌子上摆满的菜全部凉透,门锁“咔哒”一声,开了。
许乐眠立刻站起来:“您好,我是——”
声音戛然而止。
他瞳孔骤缩,惊恐地看向来人,在对方往前走了一步后,猛地向墙根靠去,椅子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滋啦”噪音。
“怎么是你?!”
对比他的盛装打扮,迟轲穿得和刚才一样简单。
没了袖扣的黑衬衫左侧衣摆随意地扎在腰带中,裤子和腰带也是黑色,只有腰带扣和亮面皮鞋在灯光下隐隐闪出光泽。
他表情淡然,不紧不慢往前走了两步,鞋底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均匀平缓,但落在许乐眠耳朵里,就成了枪决前的倒计时。
许乐眠从未有一刻像这样慌张过,数着他的脚步,不到五下,拔腿就往门口冲。
迟轲牵起唇角,没有阻拦,将一份文件扔在桌子上,转身抱着胳膊看戏。
听到文件砸在桌子上的闷响,许乐眠心脏都在颤抖,掌心布满汗水,好几下才把门锁打开。
耀眼的光从门缝钻进来,他眼里流露出欣喜和庆幸,迫不及待地拉开大门——
“许先生。”
厉修明站在门口,垂眸静静看着他。
许乐眠呼吸一窒,搭在门锁上的手用力一攥,不小心劈断了食指的指甲。
这是……
什么情况?!
“许先生,怎么了吗?”厉修明关切地向前一步。
许乐眠下意识后退。
就是这一退,厉修明趁机进了门,顺便反手将包厢门反锁。
“忘记自我介绍了,”他说,“一直很感谢您当年伸出的援助之手,那么久不见,我想你大概认不出我了。”
“居然是你?!”
他是冷云廷的朋友,所以之前不打钱了不是因为察觉到了什么,而是知道他已经不缺钱来了吗?
许乐眠忽然扭过头,死死看向一旁平静的迟轲。
“啊,迟总刚刚跟我在一起谈生意,我顺便喊他一起来吃饭。”厉修明比了个“请”的手势,“迟总对我来说不是外人,这也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许先生应该不介意吧?”
只是一起吃饭?
并不是发现了什么?
他都还不知情吗?
许乐眠怔怔望着桌子上的文件,看着迟轲将手搭在上面,抬起手指随意敲了两下,心脏跟着一起狠狠颤动。
“我……不介意。”许乐眠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那就好。”厉修明略过他,为迟轲拉开座椅,“没想到菜上这么快,已经冷了,再重新上一份吧。”
许乐眠的“好”还没说出口,迟轲便摇头:“不必,等会儿我们还有事,也吃不了几口。”
“说的也是。”厉修明对许乐眠颔首致歉,“抱歉,我们只有十五分钟时间能给你。”
许乐眠僵硬地坐下:“没关系,我……也没什么胃口。”
“是我招待不周,下次再让我正式请次客吧。”厉修明将一盘海胆推过去,“当年在医院没能多聊两句,许先生这些年没怎么变,一直那么瘦。”
许乐眠尴尬笑笑,现在最不想提的就是“当年那件事”。
他只想赶紧要到机票和支票离开这里,根本不想回忆往昔!
或许一开始是有这个打算的,但现在……
他隐晦地看了迟轲一眼。
这人听到自己是炎坪的老乡都没反应,应该也不记得那件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