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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以后,天气愈发冷得浸骨。

呼吸干涩,寒气吸进去,呼出朦胧的白雾。

校舍与古木在寒峭的空气里肃立呈思索状,宿舍的壁炉陆续生火,大幅玻璃窗被雾气模糊。

校内的移动推车开始免费提供冬日特饮。姜茶,热巧克力,苹果肉桂饮,蒸汽袅袅,挟着馥郁的香气,经过的学生随手取一杯温暖身体。

宋栩词眼睫挂着霜,被冷意侵蚀的身体融不进一团热气里,苍白着一张脸,轻轻地叹了口气,垂着眼默不作声地加快脚步,将背地里尖刻地议论着他的声音抛在了身后。

在他住院期间,外面已经天翻地覆。半月之久,足够学校里的人将他的背景隐私翻个底朝天,将出身低微的异类开膛破肚地曝在冬日冷冷的阳光之下,供人尽情地嚼舌根,戳脊梁骨。

生病落下了太多功课,亟待他压缩休息时间补起来,没能给他留下多余的间隙喘息。为期一周的半学期假期也在病中白白流逝,时间掰成两半都不足以够用。

在浑浑噩噩中,宋栩词独自度过他的十七岁生日。生日过得与平常别无二致,照例是仓促简陋的一天,也只有妈妈还能记得给他发信息祝福,转来一个红包,让他拿钱去挑个蛋糕,给自己简单地庆祝一番。

宋栩词没有买生日蛋糕,从而也没有条件点蜡烛许愿,从潦草的仪式里获得些许如幻觉般的精神安慰,借以暂时脱离眼前铺天盖地的噩梦,以及压得他喘不过气的生活。

彼时,他的手机屏幕为着许蕖恭喜他长大一岁的信息短暂地亮了亮,又徒劳地陷入长久的漆黑里。

落在他头顶上的光线很昏暗,空气在沉默中缓缓流动,环境里是属于校医院的静谧洁净,微微反射着白光,像一片没有温度的冷色调荒原,无菌无尘,运转有序。

光影错落笼罩,辟出了一隅相对而言可供入眠的地方。宋栩词没有声息地窝在输液区的阴影里打点滴,身上披着一方避寒的毛毯,连同手边尚未合上的书本一起,没有挑剔的空间,蜷在沙发里就那么静静地睡过去了。

越睡越冷的地方,omega纤柔秀挺的脸上睡容近乎麻木,没能撑起眼睫注意到妈妈方才发来的信息。

他算是校医院的常客,输液区的护士早已熟悉他的面孔。omega生病未愈,是自己要求提前出院的,很坚决地拒绝了后续的治疗,像是已经不在乎身体危险了,即便护士再用病情反复、出现突发情况可能会错失最佳抢救时机之类的理由堵他,几次三番沟通,劝他好好地配合,他也拿不出钱再在病房里待下去了。医疗费用仿佛是填不完的无底洞,让人不寒而栗,终究会将他整个地吞吃进去。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宋栩词根本不想再来医院,待在让他饱受心理阴影折磨的地方,但他身体太弱,即便办理了出院手续,也免不了要频繁地到门诊部这边继续输液治疗。医生开具了处方和治疗方案,他需要维持药物支持,严格遵循复诊的时间表,定期过来检查,以防万一,输液的时段也安排了专属的护士负责陪伴他。

输液区空气清寒,一片寂寥。除了宋栩词还在接受静滴,瑟缩在沙发里和衣而眠,就只是监测输液情况的护士在地板上浅浅投下几道身影,时不时会轻手蹑脚地过来给他更换加热过的毯子。

明英的学生都被家里看得很金贵,小病没有扛过去的习惯,只是身体微恙也总是大惊小怪,动辄被司机接回去休息,由家庭医生悉心照料。加上天气愈冷,再不济也是预约校医上门,能躺在温暖舒适的宿舍里居家输液,免去往返医院的麻烦。

偌大的地方,只有宋栩词的身影显出无家可归的孤单,不断碰壁,找不到容身之所。异样的目光和言论的重负让人不堪承受,出院以后他第一时间搬离了只住了一个晚上的宿舍,惹不起就只能选择躲避,没再踏进那个alpha的宿舍半步。

每天等注射液滴完已经是一个很晚的时间,即便不计来回的辛苦,被冷风催着赶回家也已是三更半夜,这样下去太过疲累,免不了重新陷入恶性循环之中。他没有钱入住周边的酒店,身体状态也不允许他在空气污浊嘈杂的网吧里面蹭睡,除了待在输液区这里休息,将就着小憩一会,也再没有别的去处。

这里不是适合过夜的环境,护士怕他这样冻下去会支撑不住,打开了治疗室隔间的暖气,将他体温偏低的身体裹在毯子里,半托半抱地转移过去。宋栩词骨架偏小,瘦得纤弱,窄腰不盈一握,背上两片薄骨振翅欲飞。营养摄入不足,很需要好好呵护着调养身体,体重抱起来太轻了,仿佛幼羽般单薄。

还有太多事情要做,宋栩词潜意识里一夜无法安定,很早就清醒过来。早上清凌凌的光束近乎要穿透omega血色淡薄的面孔,他睁开眼睛,有些轻微的心悸,缓了缓再撑起来匆促地洗漱,换一身干净的衣物,准备去上第一节早课。

学生的衣物多是由宿舍专门配备的服务人员负责洗涤熨烫,保持高级质感,从内而外显出无可挑剔的整洁。为求设施完整,宿舍公共区域也提供投币洗衣机、熨衣台、护理机这样的自助服务设施,但学生大多十指不沾阳春水,不爱自己动手,整体使用率很低。

一刻钟以后,宋栩词将洗净的校服外套烘干去皱,重新穿好。omega戴上了针织冷帽,长发墨气氤氲,倾泻直下,松散柔顺地披在肩上,映衬得脸色雪白如宣纸,线条流利秀美的下颏隐没在宽大的围巾里。

宋栩词低眉敛目,足尖停驻在那面嵌有他名字的胡桃木柜前,来取上课将要用到的书本。储物柜空间很大,挂衣区域需要足够宽敞,以便容纳冬季外套及马术击剑之类的活动课所需要的装备套装。书本资料、帽子、手套、衣物、鞋子,分层放置整齐,另有内置保险箱存放贵重物品。

在打开面前上锁的储物柜之前,宋栩词指尖轻微地顿了顿,有些无意识的僵硬,不知道当里面的感应灯光亮起来,又将有什么未知的惊吓在不怀好意地等待着他。锁形同虚设,更换了密码也无济于事。他提醒自己再忍一忍,秋季学期十二月中旬结束,已经捱到后段了。

他不指望学校能够站出来为他开罪那群二世祖,校方仍然停留在口头上的警告空有虚壳,效果甚微。他更不愿妈妈被牵连其中,不想麻烦她去求人,将自己放得更低,将仅剩的那么一点可怜的尊严粉碎了去请求夫人的怜悯。他同许蕖相依为命,早已经习惯报喜不报忧,尽量避免给妈妈徒增烦心事,所有委屈只能自己沉默地咽下去。

宋栩词面上神情很淡,像一潭无色无味的死水。情绪已经被折磨得不剩什么,近乎一种被麻痹过后的冷清,稀释以后像隔着雾一样疏离孤立。omega像这样一天天过下来,棱角无形间被打磨得越来越尖锐冷淡,气质愈发孤僻不合群,生出无济于事的刺,想要逃离,获取解脱,脸上的表情日渐稀薄寡淡,失去了欢欣与期盼的能力。

像这样往返教学楼与校医院两点一线,避不开周遭的腌臜不堪。收到的暴力也区分阶层。储物柜里每日更新的惊悚盲盒,座位上的图钉,倒进水杯里的胶水,堵在他回家路上的豪车,永远没有他那一份的测验卷和纸质讲义,最后一个从音乐教室离开时怎么也打不开的门锁……被肆意悬赏的私人照片,恶意合成的虚假图片,关于身材长相的排名打分,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任谁都可以将他踩上一脚……诸如此类的行径多是来自富商子女的手笔。

贵族往往不屑于用下三滥的方式施暴,羞辱人的姿态也居高临下,身影隐匿在背后不动声色地操纵整盘游戏,默许一切聚会与社团活动将他排斥在外,自上而下的目光有如从头顶浇下来的冷水,无时无刻不在强调他不同于他人,在这里格格不入,从来得不到邀请,融入不了他们奢靡光鲜的圈子里。像那一日晚上牵着猎犬来叩门的高年级生,只需要一个眼神,从他身上轻飘飘掠过去的冷眼就重若千钧,像带着锈迹的刀刃一般从他的身体上划过去,留下久久无法愈合的隐痛,让他清楚了然自己的存在是多么不受到待见……

即便他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本已经在习惯中慢慢学会了淡然处之,却依然不足以应对愈演愈烈的肮脏手段——将储物柜打开的下一秒,宋栩词眼底仍旧掠过惨然的空白。

脏污的餐盘在他的储物柜里堆积成小山,全是碎裂的,油垢污渍将挂杆上干净带香的衣物尽数染脏了。碎餐碟堆垒得摇摇欲坠,锋利的切面泛着冷光迎头往下飞溅,倒塌后摔为一地刺目的狼藉。

随之落下来的纸条是扑灭心中余烬的最后一片枯叶。上面的留言字迹尖利伤人,乱得像是没有教养的牲畜所写,仿佛理所当然地使唤家里的洗碗工:把这些脏盘子带回去,赏给你那个当保姆的妈好好洗干净。

待看清了这些字眼,宋栩词身体如坠冰窖,切肤的冷意有如刀割,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手握尖刀的凶徒总是知道往哪里捅最痛。许蕖是他灰冷生活里仅剩下的暖源,妈妈的形象被不知分寸的恶语侮辱中伤,这样的认知几乎让他感到生不如死,自我厌恶的感觉已经强烈到超出了他能够承受的阈值。

惊恸之下,遍体生寒,宋栩词眼里空洞洞的,郁结的情绪压抑到了极点,连指尖都是青紫的颜色。

仿佛被冻住了四肢百骸,冰冷的手足被生生抽去了力气,身体在无法抑制地微微发抖,近乎站立不住。宋栩词脸色刷白,扶着木柜蹲身下来,仿佛自虐一般,机械地用手一一捡拾那些锋利的碎渣。

内心的疮痍在流血,即便碎瓷片很轻易地割破皮肤,他也像是已经感觉不到身上的痛楚,麻木地将满目狼藉收拾干净。视线有些割裂的模糊,连抹入手心的刺痛都仿佛不是清晰的。

清理碎餐具的垃圾袋套了两层,宋栩词用湿纸巾最后擦拭了一遍地面残存的碎屑,手指僵冷地拿记号笔给垃圾袋做上标识,本能地记得提醒清洁人员小心被尖锐物品割手。

浑浑噩噩地做完这一切,被撕裂的魂魄疲惫地复位,宋栩词有些踉跄地将自己关进盥洗室里,打开水喉,腕骨虚扶着洗手台,干呕的声音渐渐被水声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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