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哪里会大半夜敲别人门啊?有问题找旅店老板投诉啊?
褚颜清了清喉咙,朗声道:“不知道是你家小孩在洗衣服,吓到她了,我道歉。如果你有问题,请明天再找我解决,谢谢!”
褚颜说完,也不管男人是什么反应,将耳朵一捂,就钻回了被窝。
这么冷的天,跟一个听起来就比他强壮的男人对着干,他才没那么傻呢!
见他没有起来开门,无头男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愤恨。
他的眼睛盯着门板,灼热的视线似乎能透过去,锁定那孱弱的男人。
霎时间,他的身体和头像蜡烛遇到火一样,飞快融化了。
粘稠的液体卷着两颗眼珠子,从门框的缝隙里钻了进去,沿着地板一路攀爬。
肌肉推着骨骼,碎骨咔咔作响。它们漫过地板,像一张血红的地毯,漫过桌椅,漫过衣柜,漫过高墙。
它越摊越开,直到整个屋子全被血色的纤维包裹。那些组织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搏动着,仿佛还活着一般。
连着神经的眼睛从天花板上倒吊下来,咕噜咕噜地转动着,望着那不知死活的年轻旅客。
而后,摊了满屋的血色组织一点一点地收缩着,收缩着。
爬上床脚,爬上床单,将那个旅客连人带被子,裹成了一个厚厚的血色的茧。
因为太困,褚颜睡得很快。
可他睡着睡着,却觉得有点热,还有点闷。像躺在桑拿房,或躺在睡袋里。
果然不应该把脑袋埋在被子里睡。他一边像个蚕宝宝一样蛄蛹,一边想。而且这床也太窄了,怎么总翻不开身啊。
茧越来越小,里里外外都开始渗出黄色的粘液,像一个胃袋开始消化。
空间越来越小,氧气越来越少,眼看腐蚀性的粘液就要落在那张堪称漂亮的脸蛋上,褚颜突然往上用力推了一把。
他的本意只是推开这张裹住他的讨人厌的被子,可此时被子已经被腐蚀殆尽,他一伸手,就将这层厚厚的血肉推出了一个破洞。
无头男的表情全都凝固在了脸上——如果那还能被称之为脸的话。
他的血液以这个豁口为中心,再也无法顺畅运行。他的肌肉开始硬化,失去弹性,像一层被风化的脆壳。
又一脚,褚颜踹开了一条裂缝。
无头男像被人扼住了命脉,再也无法感知身体的其他部位。
它零落着碎开来,龟裂成无数块,无声无息地落到地上,连一点声音都没能发出,就湮灭成粉尘。
至死它也没明白,为什么这个单薄的青年有这么大的力气,为什么自己毫无反抗就被杀死了。
为什么……
而褚颜不过翻了个身,又若无其事地睡沉了。
一觉睡醒,褚颜获得了充足的睡眠,忍不住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可当他睁开眼睛一看,险些尖叫出声。
“我的被子呢?”
只见昨天还好端端盖在身上的被子,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张坑坑洼洼的破布,黏糊糊的,不知沾了谁的呕吐物。身下的褥子也多了不少坑。
被子边缘翻卷硬化,看起来像火烧,却没有焦痕。
满地都是破败棉絮,像是发生了一场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