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时隔一年多以后,还会产生同样的情绪。
杜康又凑了过来,亲吻了一下他的唇角,含笑问:“睡醒了?”
顾恩泽注视了他一会儿,说:“你也知道我是在装睡。”
“我不知道,”杜康面色未变,眼中溢满温柔,“现在已经很晚了,你睡着了也是很自然的事。”
“我是在装睡,我不想见到你。”
杜康没有问为什么,他只是向顾恩泽的方向靠了靠,用很轻的声音说:“我很抱歉。”
“你为什么要抱歉?”
“我让你很难过,也让你很失望。”
“你无须抱歉,”顾恩泽向后退了退,“我同样让你很难过,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也会让你很失望。”
“再坚持一段时间好不好,”杜康没有继续逼近,整个人流露出了一种隐忍又可怜的姿态,“最多三个月,事情会告一段落,我会给你一个让你满意的结果,也会将所有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三个月?”顾恩泽挑眉问。
“最多三个月,”杜康抬起手,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触碰顾恩泽的眉眼,“我会解决掉一切的麻烦,我不会让你遭遇任何危险。”
“你究竟想做什么?”顾恩泽的这句话不像是质问,更像是低声自语,“你什么都不想说,只会让我越来越觉得,我和你其实并没有必要非在一起。”
“我不希望你卷进这些麻烦里。”杜康蹙起了眉头,“再相信我一次,好么?”
顾恩泽很想说“不好”,话到了嘴边,又很想说“好”。
对杜康长久以来积蓄的失望,和内心依旧苟延残喘的爱意,在他的心中不断撕扯。
过往的杜康,现在的杜康,在他的脑海中交替闪现。
最后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于是杜康便以为他是默认了。
“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一晚?”
杜康枕在顾恩泽的枕头上,用很温柔的声音问他。
“你应该回去。”顾恩泽的声音也谈不上有多冷淡,甚至像是在闲聊,“这么晚过来已经很出格了,如果直接留宿在这里,不仅对你,也对我百利而无一害。”
“可我想留在这里。”
“有时候想归想,但不那么做。”
杜康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你说得对,有时候人总是要做一些不情愿的事。”
“走吧,去忙你的事去吧。”
“我会听你的话,今晚会离开,但顾恩泽,你可不可以陪我走一走?”
“我不想走,我躺得很舒服,等你走了,我就该睡觉了。”
“那你先不要睡,好不好?”
“你想做什么?”
“让你看一样东西。”
杜康说完了这句话,他起床走向了门口,将房门打开了一小半——顾恩泽的视力很好,即使他躺在床上,依旧能看到门外有数十个侍从微微躬身,随时等候着杜康的命令。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顾恩泽有了真切的实感——杜康已经不再是他熟悉的模样了。
杜康从门外取来了一样东西,关上了门,转过身时,他的表情依旧是完美无缺的温柔,似乎在他的眼中,顾恩泽与门外的所有人,都完全不用——因此也值得他用与对待他人时完全不同的面孔,来与顾恩泽相处。
顾恩泽观察着杜康手中的东西,不太确定地说:“头戴式的观影仪?”
“科学院最新的设备,试验机,可以先玩玩,”杜康一边说话,一边调试着手中的设备,“原本想带你去现场看看,你不想去,那只好借用它了。”
顾恩泽无声地叹了口气,略撑起上身,伸出手,说:“直接戴上就好?”
“我来帮你戴上。”
杜康双手举着仪器,将它从顾恩泽的头上套好,又认真调整了起来。
顾恩泽的眼前一黑,观影仪不算重,杜康的动作也很轻,只是他的手指经常会撩过顾恩泽的头发和皮肤,总会让他有种他正与他调情的微妙感。
“好了。”杜康的声音在顾恩泽的耳畔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