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记得早点回家。”
顾恩泽用手指按下了结束键,挂断了视频,他将光脑重新放进了衣兜里,将伞柄从左手挪到了右手。
他注视着他母亲的遗像,并没有什么犹豫地说出了心里话。
“我会和杜康离婚,也会搬离我们现在共同居住的房子。”
“我对他没什么感觉了,或许还残留着一点怜悯,但不足以让我和长久地生活下午。”
“我知道是我误会了他,他并没有背叛我们之间的婚姻,他也从来没有想离开我、去寻求自由。”
“他只是不信任我,也只是渴求着更多的权势,更多的筹码,用来确保我不会将他转手丢开。”
“他的的确确很爱我。”
“但我们之间并不适合,我偶尔还是会想到他刚背叛我的那些日子,我总会联想到你和我讲过的,你曾经的一些过往。”
“我会突然对他生出愤怒的情绪,偶尔看到他睡得香甜,会有想伤害他的冲动。”
“我无法很好地控制我自己,我也不认为我做错了任何事,以至于换来这样的结果。”
“当然,我承认,我的确因为喜怒无常,折腾过杜康很长的一段时间。”
“但人总是这样的,宽以待己,严于律人。”
“我无法容忍我和杜康继续生活在一起。”
“唯一让我犹豫不决的是,杜康或许会因为我,变成一个像您一样的疯子。”
“您知道的,我憎恨让您变得疯癫的父亲,我不想成为像他那样的人。”
“或许我该找个时机,和他认真聊一聊?我们并不合适,他勤勉负责,我懒散颓废,他清隽正直,我奢靡诡谲,他不爱吃甜,我则是嗜甜如命,如果不是命运作祟,我们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我现在在拍戏,这行似乎没那么难,如果顺利的话,我就靠演戏养活自己了。”
“如果不顺利的话,再想其他的办法,总不能……”
顾恩泽没有说后半句话,他只是又静静地待了一会儿,然后握着伞,转身准备离开。
他转过了身,稍稍向上抬了抬雨伞的边缘,却发现了一个本不该站在这里的男人,同样撑着伞,就站在他身后不足五米远的地方,而这个距离,足够他听得见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刚刚的视频连线里,你还躺在床上。”
顾恩泽并没有多惊慌,他很镇定,很快地抛出了一个问题。
“提前录制好的,我几乎能猜到你会说什么话语。”
“就为了给我一个惊吓?”
“一开始准备的时候,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想偷听到我的心里话?”
“想在大雨里帮你撑起一把伞。”
“你都听到了多少?”
“你挂了视频之后的全部。”
“现在有什么想说的?”
“我强撑着过来找你,腿有些软,外面也有些冷,我们回车里再聊,好不好?”
“好。”
墓园的道路并不宽,杜康走路的速度不算快,遇到台阶时,身形微晃,脚步还有些踉跄,他撑着一把足够容纳两个人的大伞,伞骨又大又沉,于他而言,或许也是不小的负担。
顾恩泽撑着他的伞,在他的身后走,初始还有几分冷眼旁观的意思,但路走了不到三分之一,便长叹了一口气,三步并做两步,走入了杜康的伞下,也关掉了属于自己的伞。
杜康问他:“怎么?”
他一把将杜康的伞柄夺到了自己的掌心,回他:“你要是摔倒了,再拖延几天上班,公司恐怕会真的倒闭。”
“你真的在意公司么?”杜康问。
顾恩泽尚未给出回答,杜康又问:“你现在还在意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