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里发生的一切,四周又围了不少百姓,都在议论。
“发生了什么?”
“时大夫被官兵盯上了。”
“时大夫那么好的大夫,怎么会被官兵盯上呢?”
“哎,不知道啊。”
时暮厉声诘问:“私自为人堕胎?本朝何时连堕胎都成了罪状!”
原身虽然读书不多,但也不是法盲,沂都的各项法律典籍,沂都子民从小便要学习,其中从未有哪条哪款禁止大夫为人堕胎。
领头将军冷笑,“本将军只管办事,若你觉得冤枉,大可以去大理寺、司录司辩解!”
“简直目无王法!”时暮说完,便听到一道冷厉的熟悉声线自官兵后面传来,“我讲得就是王法!”
时献一身紫红官袍,稳步走上前来,负着手,居高临下地凝注时暮。
领头的将军立刻上前行礼,“时大人。”
原来是这人携私报复来了。
自己数次呛声他那两个光耀门楣的嫡子,又下套让时仲高价买房,让他损失不小。
他这般睚眦必报的性格,定然日日筹谋着弄死自己。
甚至,时暮怀疑,谢意在背后动用礼部施压和剂药局,给自己售卖麻黄这件事,也以某种方式,触碰到了他的利益。
这男人确实有一张足以骗到任何女子的脸,但时暮知道他性情无情冷酷,自私自利,对他有用的,他才会稍微花点心思去糊弄,对他没用的,就会被他一脚踢开。
时暮冷眼看着对面和自己长相如此相似的男人,问他,“时大人,本朝素以法立国,不知小民我犯了什么罪?”
时献吩咐官兵,“我今天就叫你这逆子死个明白,把人带上来。”
后面,有两个太常寺的公人陪着孙娘子走上前来。
孙娘子神情茫然地被带上前,看到时暮吃了一惊,“时大夫。”
时献问孙娘子,“前几日你是不是来这位大夫的时暮堂看过诊?”
孙娘子压根不知发生了何事,又惧怕这些官兵,只能如实相告,“来过,大人。”
时献继续问:“来的时候是不是孕六月腹中胎儿一切正常。”
“是。”孙娘子好似感觉到了什么,还行辩解,“但是是因为……”
被时献厉声打断,“那此刻你腹中的胎儿去了哪里!”
“是时大夫……”
时献再次打断,“是不是这位时大夫为你堕胎的?”
“是,但那是因为……”时献不让她说完,“把她带走!”
官兵连拖带拽地把孙娘子拉走,孙娘子急得大喊,“不关时大夫的事!”
这一出戏演完,时献的耐心也差不多了,自己收拾这庶子比碾死蚂蚁还容易,如此大费周章已经很给面子了。
“《医士四典》早有规定,你身为医馆坐诊大夫,昨日私自为妇人堕胎,不守医德,明知故犯,只查封你医馆已是太常寺仁慈了。”
《医士四典》乃本朝医界的专项管理条例,里面规定,本朝不允许大夫帮孕者堕胎,但胎儿死、残、病、异、怪除外。
因为“死、残、病、异、怪”的范围非常宽泛,尤其在缺乏检查手段的古代,大夫说它是怪胎,它就是怪胎,因此医界也向来不在意这条规定。
时暮还真没想到,被时献拿来给自己定罪。
虽然知道他就是故意来找自己晦气,时暮多少还是有些愤然,“孙娘子腹中胎儿乃是个痴傻儿,我不替她引产,要让痴傻儿生出来毁了家庭,自己痛苦么?”
古代缺乏检查手段,谁没见过身边几个痴傻儿,听到时暮这话,周围百姓都心有戚戚地点头议论。
“是啊,若生下痴傻儿,不但父母痛苦,孩子亦是十分可怜。”
时献神情嘲弄,“就会信口开河,胎儿还未生出来,你怎知是个痴傻儿。”
“你怎么知道我看不出痴傻儿,你们家那两我不就看得清清楚楚?”
听出他明晃晃的嘲讽,时献脸色一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