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坐在马车之中上了咸阳的直道,马车正在往外走。
他没有打开帘子,却能闻到一阵阵麦香、豆香都从外边飘了进来,夹杂这秦国咸阳之地的雅言。
“哎呀,昨晚上入睡后,我可热了!我家虽然只有大王让人帮忙修的一个神赐榻,但那暖和劲儿真是没法说!竟然给我热醒了!”
这妇人朴素的话音里有些骄傲,还有无比的满意。
“是啊是啊,这个冬日一点也不难熬!咱老秦人,过得真是舒坦极了!还算公主殿下一片善心,大王一片爱民之心,才让我们这等黔首也能暖暖和和过个寒冬,我这心里,也是暖暖的了”
众人高兴的说着话。
什么豆浆、豆腐脑,卖饼淡淡的香味一个劲儿的往车里钻。
韩非闭上了眼睛。
车到了郊外,当经过农田之时,他终于忍不住掀开了车帘。
今日天气尚好,早晚虽冷,但白日的阳光也算暖和。
阳光洒在阡陌纵横,满是绿油油的小麦的田地之间,那田埂上面都站满了做农活的秦国黔首。
那青青的麦苗将将张到了成人膝盖之处,在田野地间密密麻麻的绿色,一看就是生长得极好的。
这小麦算一算日子,果真是深秋时节,快要入冬的时候种下的!
这小麦,竟然真的过冬可活!
韩非忍不住将车帘掀开得更大了一些,他仔细观察了一番,便间秦国的黔首手里个个拿着一个竹筐,在田埂上走动之时,他们正往那麦田里撒着一些细细碎碎,十分黝黑的泥状物。
难道这就是秦国能令小麦成功过冬的秘诀?
他忍不住观察的更仔细一些。
却见前方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路边,周围两个青年站在旁边,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则以恭敬的态度站在马车车窗后一步。
韩非乘坐的马车停了下来,他也早知道马车里乘坐的是什么人了。
果然,那车帘下一刻片被一只肉乎乎,小巧玲珑的手掀开了。
一张雪玉可爱的小脸探了出来,世人少人的雪白脸蛋上,有粉润润的红晕浮在上面,显得她越发可怜了。
韩非心里却觉得奇怪。
不知道这位在秦国被称为神使的小公主,为什么要找自己一起看小麦的生长情况。
他们分明是素不相识的。
赵瑶君眼睛亮晶晶的,她小肉手朝韩非挥了几下:“韩先生,我在这儿!”
这诡异且单纯的热情,半点也不含什么算计,也让身有口吃这一毛病,就被人时常嘲讽看不起,尝尽了辛酸冷热的韩非,表情越发的僵硬。
他僵硬的下了马车,朝赵瑶君走了过去时,也见到这位大秦的四公主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随即,马车里还走出了另一个人。
那人同样神情僵硬,同手同脚的。
韩非瞳孔一缩。
郑国已经朝他行了个礼,姿态有些不自然:“公子。”
韩非立即抬眼去看赵瑶君,却见她神色平静:“韩先生莫要担心,我们大秦早已经知道郑先生是从韩国来的了。如今郑先生正在蜀郡修建水渠,因南郡也要扩建水渠,所以先让他回来规划一二。”
原来郑国也投靠秦国了。
韩非没说什么,只是苦笑了一下。
现在他心里已经有了一种秦国统一六国,兼并四海真是天命所归的伟业了。否则,秦王为何代代都出精明强干的能主,又为何总是有各国能臣,不远万里,前来大秦效命?
如今什么火炕、冬小麦、麦粉等等新鲜事物一样接着一样的出现,民心也早已经大定。
本就是强国,如今民心可用,兵强马壮,明主贤臣,军姿充沛,统一六国,兼并四海之事,也不过是时日长短的问题罢了。
遥想当时的苦寒贫穷,黔首吃都吃不饱,还不如韩国的秦国,经过六代君主自立自强,变法改命,如今依然超越了六国,早有了霸主之势。
而总是依靠着结交他国,又不强大自身的韩国,早已就成了最弱的一国,如今还并入了秦国,成了那颍川郡。
世事变化莫测,但一切还是有迹可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