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在清晨时将报纸大大地摊开,一边吃着面包,一边浏览着报纸上的文章。刊物上的油墨香,混杂着面包的甜美,有时窗外吹拂进来的晨风还夹杂着露水与泥土的芬芳,这便成为了他一天之中最惬意的时刻。
这一日,他在旅馆的床上睁开眼,虽然意识已经清醒了,但还是下意识往被子深处又缩了几分。
过了一会后,他还是逼迫着自己坐起来穿好了衣物。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每周早报》的最新刊发行日。最晚明天早上,送报人就能把报纸送到他的庄园里了。
然而他现在不在家中。
其实他前几天时还住在他兄长的家中,但时间久了又习惯性地觉得无聊起来,就还是出来自己找地方住了。
列文吃过早餐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拜托旅馆里的侍者出门帮他买了一份他心心念念的报纸。
可当报纸拿到手后,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怎么名字叫做《每日早报》?
是买错了还是印刷错误?
列文拿着一片面包,随手翻了一下。
他的眼睛微微睁大,然后猛地扣上报纸,有些慌乱地回头看了一眼。
当然现在房间里除了他没有任何外人。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翻开报纸,随着浏览里面的文字,他的眉头也渐渐皱起。
最终他把报纸卷起来,飞快地奔出旅馆,对停在旅馆门口候客的车夫说:“快,我要去谢尔巴茨基公爵府。”
然而很不巧的是,乔安今日刚刚出门去参加文学沙龙了。
列文听到女仆这样说,反而冷静了下来,他笑了笑,说:“没关系,我等一等她。对了,你们这里有最新一期的《每周早报》吗?”
女仆说:“我去问问罗兰小姐。”
然而奇怪的是,她没有在罗兰小姐的房间里看到她。
她只好直接找上女管家,女管家说:“罗兰小姐今天有点事情请假了,客厅的书架上放着最近几刊《每周早报》,你去找一找吧。”
“罗兰小姐生病了吗?”女仆关心地问道。
罗兰小姐性格文静,总是一个人读书看报,不太喜欢与其他人打打闹闹,虽然感觉有些疏离,但是也许这就是法国人独有的浪漫气质吧。
女管家摇了摇头,说:“应该是有些私人事情要处理,晚上就能回来了。”
……
乔安回来后,听到女管家对她说列文一直在等她,她脱下身上的斗篷,放到女仆的手上,然后直接走向会客厅。
她刚穿过走廊,列文就像是知道了来人是谁一样放下手中的报纸,惊喜地看向她。
“等了很久吗?”她问。
列文:“还好,我一直在看报纸,感觉也没有多久。在沙龙上玩得还算愉快吗?”
她问:“我只能说收获颇丰。你猜我在沙龙上见到了谁?”
列文对现在莫斯科文坛上最当红的那一批作者不怎么熟悉,他想吉蒂应该也知道这一点,但她都特地这么问了,那就只存在一个可能。
他无奈地说出了一个名字:“科兹尼雪夫?”
他家的大作家,他同母异父的兄长。
乔安:“就是他。”
这位可是原著中得到作者首肯的知名作家,她难免有些好奇。
原本她没有去参加这次文学沙龙的打算,但听说科兹尼雪夫有可能会到场,她就去了。
而她也的确见到了列文的兄长。
那是一个比起文学家更像哲学家的男子,他身处沙龙交际场,却又像是深处另一个世界,他同人交谈时的语气亲切又冷漠。
面对沙龙上一些空洞无物却又盲目自信地高谈阔论,他只是微微笑着点点头,好像在附和赞同,但是乔安觉得他这更像是在表示与对方进行更深一步的讨论是没有任何价值的。
列文听到自己猜中了答案,低声说了一句:“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