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就听到了赵弘带了些倦怠的声音道:“这么多年,他不烦,我都烦了。”
阮瑶知道这人说的是什么。
说真的,父子做成这样,也实在是稀奇。
但她没说什么,只是把自家殿下抱得更紧了点。
而后就听赵弘接着道:“有时候,我真不知,我究竟是何处做得不周全?”
这话,没有怨怼,没有悲伤,实在是再多的怨怼悲伤都在过去消耗殆尽,如今就剩下简单的疑惑。
赵弘只是单纯的不解,论文才,论骑射,论治国之才,他都不下于人。
何故会走到如今这步?
阮瑶嘴唇微抿,心里却有了底。
只怕皇帝并非瞧不上他,而是心里有鬼。
亏过心,害过命,有些人会歉疚悔恨,有些人会故作不知,还有些人,会迁怒。
他是不会错的,那就都是旁人的错。
一开始封了赵弘的太子之位时,可能有歉疚补偿,也有董皇后在其中使劲的缘故。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赵弘越来越优秀,他就怕了。
多可笑。
无论皇帝为何容不下一个后宫女子,可结果便是,赵弘在为了本不属于他也不属于庄婕妤的错处而受罪。
阮瑶闭了闭眼睛,定了定神,脑袋飞速运转。
兰金池设宴宴请金榜一甲乃是朝内头等大事,按理说,六皇子是不配列席的。
现在看来,那位又动了心思。
阮瑶本想把许妃的事情压一压,可现在看来,还是要直说。
拖延下去毫无意义,早点说清楚才能早做准备。
于是,她松了手,
赵弘有些疑惑的看过去,接着就瞧见自家瑶瑶从袖中拿出了一张纸。
卷着的,隐约能看到上面是写着字句的。
而后,阮瑶没说什么,只是递给了他。
赵弘接过来,打开来,看到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字真好。
一看就知道是苦练过的。
就是有些地方潦草了些,似乎是情之所至,顾不上了似的。
不过等赵弘细细看着上面的内容,他原本懒散的背脊突然挺直。
想来沉稳淡定的太子殿下此刻陡然心跳加速,呼吸都急促起来。
阮瑶看着心疼,但依然一言不发。
之前她就是怕自家殿下不忍,这才想要徐徐图之。
可刚刚阮瑶想明白了,拖来拖去反倒会生出祸患,她家殿下不是纸糊的,这人比谁都坚定。
只是,现在真的看到赵弘苍白的侧脸,她还是心抽着的难受。
等看完了上面的字句,又看了血红色的指印,赵弘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他是亲身经历过得,比阮瑶想的更多。
段公公曾说,那个晚上,他被人敲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