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莲花楼里又响起悠扬的笛声，李莲花的脸色也随着笛声迅速好转。
李莲花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旁边狠狠瞪着他脸色十分难看的阿紫。
那脸色难看到活像有人欠了她五十两银子不还，还当着她的面拿那些银子疯狂买东西。
他挠了挠鼻子一时无言，完全没想到打脸来的如此措不及防。
阿紫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眼前眼神左右游移就是不正眼看她的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位普普通通的‘江湖游医’，你就没什么话要讲吗？”
李莲花很想说没有，但是面对刚刚又帮了他还正死死盯着他一动不动的人真的很难说出口。
“啊，真是谢谢你了啊阿紫姑娘。”
“就这？”
“啊”
阿紫看着依旧眼神游移的人，又看了看快到午时的天色，为了不耽误吃午饭果断选择直接亮出自己的底牌。
“方多病应该还在灵山派没走吧，我记得你说他家那个天机堂消息很灵通哦。”
一直避而不谈的李莲花闻言深深的叹了口气，感觉最近他叹气的次数比过去一年都要多。
“我曾经是所谓的剑神李相夷没错，不过十年前呢，我在东海和人比武，后面中毒、坠海，再后来就这样喽。”
“那你为什么隐姓埋名当江湖游医？不应该回什么师门啊，家里啊之类的解毒疗伤吗，总不能你这个天下第一是个石头里蹦出来的孤家寡人吧。”
“你想想啊，我呢现在内力十不存一，如果不隐姓埋名，以前的仇人找上门来怎么办呢？至于回家，我呢是个孤儿，从小啊被我师傅养大，十五岁就和我师兄一起出来闯荡江湖，怎么能因为比武输了就逃回师门呢，那也太给我师傅丢人了。”
“就这样？”
“就这样。”
李莲花迎着阿紫怀疑的视线露出一脸诚恳的表情。
阿紫总感觉哪里不对，仔细想了又想这几天的事情，突然灵光一闪。
“不对，你一直指点方多病查案，但是也只指点他查案，不教他武功，也不教他别的，唯独交他破案，你是那个百川院的人！”
“还是不对，应该没有什么人可以让天下第一给他做事，所以，或许应该说那个百川院是你的吧？你为什么不回去百川院找你的部下？”
李莲花看着眼前少女满是笃定的眼神，感觉又想叹气了。
他有时候真的不太喜欢聪明人，太难糊弄，有点想念方多病。
“不是百川院，准确的来说啊是百川院的前身四顾门。”
“我当年呢，年少无知又太过狂妄，成为天下第一又创立了四顾门之后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所向披靡……”
阿紫看着李莲花终于松嘴，马上喜笑颜开，连忙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他旁边拖着脸认真的开始听故事，还不计前嫌的给他又倒了杯水。
……
“结果呢最后一败涂地，四顾门也元气大伤分崩离析，只剩下了这个江湖刑堂百川院，你说这样一个人有什么脸面回去呢？”
李莲花讲故事的能力很一般，不过阿紫还是从那有些干巴的话语中依稀感受到了那位天下第一的风采，和一丝若有似无的恨意。
阿紫有点不太确定，犹豫的问出口。
“你好像，很恨以前的自己？”
“这种肆意妄为、草菅人命的人，不该恨吗？”
李莲花平静地反问，一贯温和声音里透露出淡淡的冷意。
“所以你选择亲手杀死曾经的自己？”
“李相夷本来就该死。”
阿紫一时咂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她见过，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也经常遇见，但是把保护天下做为己任，一个没保护到就恨不得杀了自己的，还真是头一个。
不对，都不是恨不得，而是已经真把自己给杀了。
阿紫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人，他眉目间满是平和沉静，和故事里的那个一听就肆意飞扬的天下第一已然毫无关系。
对天下心怀大义，对自己可真是冷酷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