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修一大早被拽来公司,干等了半个多小时,如今又被临时塞了一大堆工作,即将面临无穷无尽的加班。
可他面色平静,毫无抱怨之色,轻轻点头:“会一点的。”
其他几人没当回事。
这年头,写歌的人多少都会哼几句,哼得好不好的区别而已。
李总监还要给郁修张罗其他事情,把他扔这之后,就去顶层找乔若也了-
顶层。
林木正捧着好几沓文件准备找乔若也签字,正巧撞见乔若也开门出来。
他的上司脸色难看得如同公司一哥犯法被捕了一样。
“……乔总?”林木小心翼翼开口,“这些文件需要您过目签字。”
乔若也不假思索:“我离开几天,刚刚给老李提了权限,有什么决定他来批。”
他急着回家。
刚才他打电话给他的资产助理,询问他一年前给郁修的那张卡的使用情况。
得到的答案十分正常。
特别正常。
——因为那张卡一年多以来,从来没有任何消费记录。
给郁修卡之前,乔若也就和资产助理交代过,这张卡不论什么花销都不用管。
这一年多助理没和他提起任何异常,他便从来没有想过和钱有关的问题,相信郁修不会有经济困难。
可他完全没想到,没有异常不是因为郁修一直在用,而是因为郁修一直没用。
郁修连租房放钢琴的钱都要凑……这一年多是怎么过来的?
电话才挂断几分钟,乔若也在办公室里如坐针毡,思绪乱成一团。
他想起重生前的那两年。
他逼迫郁修的手段算不上光彩,却并没有真的下重手,比起那些他在生意场的明争暗斗,甚至算得上是幼稚。
郁修的外婆重病住院,他随便几句话就能调来最好的医疗资源——相应而来的就是更大的花销。
郁修提分手后,他了解到郁修外婆的情况,给郁修外婆换了医生和病房,以收拾东西需要时间的理由拖着郁修好些天,才把这件事告诉郁修。
郁修如果想让外婆获得杨城最好的治疗环境,就必须留下来。而留得越久,需要结清的账单就越贵。
只要郁修留下来,这些都不会是问题。
重生前他之所以偏执到底,哪怕郁修整日面无表情地说想离开,他都有恃无恐,就是因为他坚信——郁修想离开是可以离开的。
他曾经给了郁修那么多钱,如果郁修真的不顾一切地想要结束,为什么不拿着钱直接带着外婆一起离开杨城,去别的城市求医?
而且郁修是可以直接走的。
天价的医疗费本来就是他擅作主张垫付的,只要郁修不管不顾一点,狠心一点,转身就走,他的方法也不会奏效。
他只能在郁修想走的时候说:“你欠我的没有还清,你不能走。”
那两年不知多少个深夜里,郁修双臂挂在他的脖颈上,十指用力深深嵌入他的皮肤中,平时不再有任何波澜的面容浸满绯红,双瞳失焦,哽咽着说:“我们分手吧……”
他都只是轻轻吻去青年眼角水迹,低声说:“你不想分手。”
你如果真的想分手,为什么不直接走,非要我点头?
你明明可以转身就走。
可你没有。
你不想走。
怀中的青年不住地摇头,说不出话来。
上辈子的郁修或许到他坠楼那一刻,都不明白他的那句“你不想”是垂死挣扎的人拼尽一切抓住的最后一线生机。
一如他在今天前,也不明白——上辈子他一直以为还有转机,为什么一眨眼郁修却被他逼到如此决绝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