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离惊喜地拿过他手里的文书,之前还以为只有皇帝才能办到的事情呢,被他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仿佛在做梦一般。
他用知道不多的几个字勉强拼凑出了文书内容,对厚皮的封页摸了又摸,“以后我就是金吾卫了。大哥,你放心,以后他们要是抓你,我第一个给你通风报信,让你有时间逃跑。”
“你就不能盼着你大哥一点好?”裴厌辞气笑了。
这嘴就没吐出过好话。
“跟着大哥吃香喝辣的,当然盼着大哥长命百岁了。”毋离把文书放进衣襟口袋里,“虽然感觉每天都只是和朝廷那些大人吃吃喝喝吧,但是我感觉大哥现在做的事情越来越危险了。我好歹也想帮大哥做点事情,不能总让大哥帮我们。”
“放心,到时候不会连累到你们的。”
毋离吃惊地看向他,“我就随口说说,你怎么跟要托孤似的,不会是真的在做甚坏事吧。”
“赶你的马车吧,你晓得托孤是甚么。”裴厌辞又气又好笑,心中不由又有一丝触动。
“我当然晓得,”毋离不服气地喃喃道,“名友戏院的戏不是白看的,晓得不少事情呢。”
“要是全天下百姓都能晓得,那才不枉我将戏院开起来。”
“这话是甚意思?”毋离道,“开戏院不是为了赚钱吗?”
“当然是了,难道还想我做赔本的买卖不成。对了,这两天你将这几个月戏院的分红算一算,扣掉之后要用的成本,我们府里的日常支出,未来半年每月给齐府送去的银两,剩下的银钱我近期要取用。”
“你要做甚?”
“办印书局。”裴厌辞道,“明日去礼部尚书府上,我说服他入个股……可能还有点不够,你送我去陈府之后,去找姜逸再借点。”
“那礼部尚书不是帮郑清来做事的嘛,咱们有这好事为甚还带上他。”
“现在他是帮姓郑的,日后可就不一定了。”
“他会不会去找郑家告状,说我们办印书局,不叫上郑家?”
“我所设想的是不会,就看他的表现了。”
说与郑清来听,郑家还看不上这点子钱。但如果他偷偷入股的事没跟郑家说,那么,他和郑清来之间的关系没那么稳固,自己也有了私心。久而久之,他们的利益绑在一块,师生之情与自身利益之间,也就好取舍了。
裴厌辞依靠承办印书局拉各方入股,一来是为了它能够顺利办下去,二来,在没有办法短时间内用“情”字打动一群“衣冠禽兽”加入自己阵营时,利益一致勉强能将人与自己形成同盟。
结党营私,无非“情”与“利”。
毋离虽然不在官场,嗅觉迟钝,还是察觉到了裴厌辞在做一件危险且不算正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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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地方,裴厌辞朝跑堂大伯说了雅间名字,随他往楼上走去。
进了雅间,秦雄已经在那里恭候多时了。
“秦兄,失礼,今日搬家耽搁,来晚了。”裴厌辞看看天色,正好是约定的时辰。
他是受邀者,不好早来,卡着时辰到刚好,免得东家尴尬。
“我也刚到,裴贤弟坐。”秦雄客气道。
二人入座后,叫了一席桌面。
等到大伯离开,秦雄为他斟了一杯茶,因着身材矮壮,四肢粗短,只能站起来,“裴大人这升迁速度,实在是让人惊羡呀。”
“不敢当。”裴厌辞面上受宠若惊,谦卑难安。
大宇品级之内不分上下品,对方同是四品闲职,但兼顾胡悯来职位的事务,不管是数朝中资历、岁数、还是职位事务,他都该在秦雄此番举动中表现出惶恐。
两人重新坐定,裴厌辞道:“上次一事还未亲自向秦谕德道谢,若非大人出手相助,我还不知该如何面见殿下。”
“上次大人说的话也让我印象深刻。”秦雄抿了口茶,眼神不断地瞄向身侧坐着的人。
之前还在太子府上时,他就察觉这人浑身上下气度非凡,但并未多想。储君身侧,哪里有池中之物。
但他没想到一个官奴,可以凭借自己的手段爬到这个位子,而且未来不可限量。
“哦?大人不是说不再往来了?”裴厌辞是无所谓。
在找秦德的同时,他也去找了虎儿赖。在他解释了顾九倾瞧不上外邦人后,这人义无反顾地选择站他。
东宫环境特殊,官员仰仗的只有顾九倾,没有顾九倾的青睐,永无出头之路。
虎儿赖只能选择朝他伸手的裴厌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