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从里到外,彻彻底底地,将裴厌辞征服。
为自己所用。
“殿下既然允诺小的他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何不现在就许小的正妃之位?”裴厌辞稍稍侧头,躲开他的亵弄,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顾九倾退开些距离,眼眸微抬,被他微讽的语气刺了一下,反问他:“侧妃还不够?”
他是不是给裴厌辞太多权力了,太纵容他了?
即使他可以插手东宫政务,让那些官员待他客气一二,裴厌辞说到底终究也只是个仆役,还是祖上获罪的官奴,若无天家允许,他永生永世都将被烙上奴印,不得翻身。
原本看在姿色的份上,他想许以男妾之位,借以牢牢将裴厌辞绑在身边,为他出谋划策之余,偶尔容他伏低伺候一二,也算房内情趣。既然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不好更改,太子四位侧妃之位被他占去了一个,他还有甚不满的。
“那可真是太够了。”就算要拉拢人心,好歹给出点诚意来,自己接不接受是另一回事,可你连个正室的位子都不愿给?
“你在不满?”顾九倾拧起眉,不咸不淡地警告,“小心贪心不足蛇吞象。”
“多谢殿下教诲,殿下也曾告诫过小的,男子就该有男子的样儿,堂堂正正做人,大丈夫应该专注于建立自己的丰功伟业。所以,无论正妃还是侧妃,殿下都留着给别人吧。”裴厌辞意兴阑珊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转身要走,却见大门门口有一角紫袍一晃而过。
他眸光闪了闪,还未细看,手腕被抓住,紧接着一股大力将他重新摔向床边,后背抵在隐囊上。
顾九倾因为这动作而低声咳嗽了下,胸口蔓延开的剧烈疼痛让他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他却花了更大的力气攥着裴厌辞的手腕,似要将他永远栓在自己身边。
“你不想要?这是你能翻身的唯一机会?”
之前的欢喜瞬间一空,整颗心憋闷得能滴水,又晃荡得无所凭依,莫名心慌彷徨。
“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裴厌辞手指慢慢抚上顾九倾撑在身旁的手臂,自低头而缓缓抬眸。
偃月眼如雨濯春尘,粲然而明耀,此刻机锋尽敛,潋滟流光拨雪弹冰,叮铃撩弦。
顾九倾霎那间如被钉在半空一般。
他知道裴厌辞生得俊逸非凡,却不知这张脸也可以如此撩拨人心。
“殿下当初的谆谆教诲如在耳畔,小的时常想,这般正直高洁的人,怎能让小的玷污了半点去。”
顾九倾将这话在脑海里绕了三圈,脸色肉眼可见地舒缓开来。
再看被自己半压在床上的人,脸颊在自己的目光中渐渐升起明霞千朵,那双眼睛欲说还休。
原来裴厌辞是担心配不上自己,原来他早就对自己暗生情愫。
顾九倾情难自制地反握住手臂上的手,“你放心,本宫的侧妃,你完全当得了。”
“可小的是男子。”裴厌辞平静地陈述事实,“他日殿下若是坐上了那个位子,小的会成为史书中第一位男君,殿下将因此受尽口诛笔伐。”
“本宫定会护好你。”顾九倾受重伤,使不了太多力,仍用尽浑身力气笨拙地抱住了他,“可惜你非女子,否则,本宫的正妃之位非你莫属。即便只能这样,你放心,本宫绝不会亏待你,你是本宫唯一的侧妃。”
裴厌辞将脸搁在他的肩头,默默地打了个呵欠,眨眨眼,嘴里附和道:“小的知道分寸,殿下将来一定是要娶世家贵女为正妃的。只有得到更多世家的支持,殿下坐上那位子的几率才会大大增加,这位子怎么能浪费给小的一个无权无势之人。”
“你果然是最懂本宫的,有些话根本无需多言。”顾九倾嘴角勾起,难得露出一个浅薄的笑意。
只要和他在一起,他就觉得很安心。不管他说甚,做甚,总有一个人知他,懂他,解他所有的苦楚与不甘,全心全意支持他。
裴厌辞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目光望着门口,想了想,他侧过脸,鼻尖亲昵地摩挲着划过欺霜赛雪的脸庞,在他的耳垂上轻琢了下。
顾九倾浑身一僵。
“若是郑相和皇后娘娘不答应,这该如何是好?”他忧虑道。
顾九倾忍下心中悸动,面上波澜不惊,“你不用担心,这些事本宫心中自有计较。”
“殿下一定会与小的成亲吗?”
“自然。”
“殿下答应小的的话,可不要食言啊。”裴厌辞道,“只要殿下不离不弃,小的永远站在殿下身后。”
他随口哄了一句,这才得以艰难从床榻上脱身,整整扯乱的衣裳,他给顾九倾掖了掖被角,找了个借口出了寝殿。
没走出几步远,他迎面撞上了一个中年男子。
男子身穿一袭紫袍,身材高瘦,脸型削长,面白无须,这在除了内侍以外的人脸上看到有些难得,是以他很难忘记这人的身份。
“拜见郑相。”他侧身让路,率先行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