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追抓着他的手就不打算放开,不轻不重地揉捏把玩着,眼里湿气慢慢蒸腾,泡软了眼底浓沉的阴暗。
在故意恶心顾万崇之后,自己腐烂流脓的心又慢慢再次愈合。
裴厌辞不嫌弃他。
也唯有他了。
心念一动,他脖颈弯曲,低下头,在手背上落下珍而重之的一吻。
不舍得吃掉他了。
因为他永远不会腻烦裴厌辞。
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这样待他的人了。
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口后,他见手心里细心捧着的指尖难以抑制地颤了颤,有些难为情地仰起脸。
裴厌辞愣愣地盯着他,嘴里的话霎时间溜走,脑海里一片空白。
两只耳朵尖慢慢涌起一股热意,在他的目光中变得熟红,白皙的脸庞悄然爬上一团红霞。
再亲密的事情也做过几回了,但他此刻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之间,似乎有了些许不同。
他的心像是一卷被水泡得湿透的书,鼓胀,狼狈,黏腻,含含糊糊的,随着溪水拍打石岸而荡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又一瞬间在这炎炎烈日下被晒得发干,热得口干舌燥,头晕目眩。
等深思再清明时,两人不约而同地局促笑了笑,默契地将目光从对方身上移开。
但敏锐的耳鼻总能精准地捕捉到,院子里潮泥的腥气,水车吱呀的旋转,夏蝉的聒叫,还有身旁人急促粗重的喘息。
头顶上,满树的绿叶与栾花在午后的阳光中闪闪发亮,投下摇曳的影绰,光影的流转摇荡倒映在地上,也在两人的脸上舞蹈,婉婉飘香。
都怪这妖孽,生得太好看了。
对,一定是的。
手指还被冰凉的手攥着,一同搭在某人的大腿上。他抽搐般地动了动,立刻被禁锢地更紧了。
“方才见你脸上有画着纹样,怎么这会儿又洗了。”裴厌辞低咳一声,清了清喉咙,没话找话。
攥紧的手慢慢松开。
棠溪追体内的勇气慢慢流失,“就是……再脏了……”
裴厌辞反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说得好似你不沐浴一样,”他打趣道,“之前成日爱用那些腌臜玩意儿熏着,不会是为了遮掩自己的偷懒吧。”
“不是。”棠溪追也跟着惨淡地笑了一下。
为了遮掩他肮脏的欲望。
这样他就可以直气壮将体内的情动归咎于催情香,而不是他这残破不堪的身体生出的。
明明连男人都不是,为何他又要饱受情欲的折磨。想要像野兽那样尽情地交、媾,却永远发泄不出来。
他好难受。
没有人解。
一个宦官,不应该有这种欲望。
宦官可以歹毒刻薄,可以心性扭曲,阴晴不定,但不应该有情欲。
一根刻玉玲珑的手指抚上他的眼尾,沾了他睫毛上坠着的一滴水,轻轻拭去。
棠溪追眼眸闭了闭,又睁开看向他。
“擦干净不就好了。”他无所谓道,“没甚大不了的。”
棠溪追眼眨眼。
他又避开了视线。
“方才我说到哪了?”
棠溪追艰涩的嗓子吐出两个字,“齐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