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能做甚?”无疏不满。
棠溪追拿出了个骷髅人偶,自从看了裴厌辞戏院里排的戏后,他就将小骷髅拆了,上面绑了细细的羊肠线,成了傀儡骷髅。
他摸摸骷髅脑袋,眼神温柔,“玩儿去吧。”
无疏好奇地看着比自己还小不少的人偶,像个两三岁小孩似的,心里发怵,但还是小心地接过,“谢谢棠溪哥哥。”
“没大没小,哥哥是你能叫的吗?”裴厌辞不满,“叫嫂子。”
无疏看了一身女装的棠溪追,做错事地“哦”了一声,立刻甜甜地喊了声“谢谢嫂嫂”,钻出了车厢,与毋离聊天去。
“那是甚?从哪儿变出来的?”裴厌辞惊讶,他的马车暗格怎么会有这种鬼东西。
棠溪追食指竖在唇边,笑意盎然,“保密。”
裴厌辞撇嘴,也不再问,开始摆棋子,“成日把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塞我这里,最后不还得你自个儿翻出来,哪天忘记了,那可就一直藏着了。”
说着说着,他突然笑了起来,“你怎么跟只松鼠似的,到处屯东西。”
棠溪追嗔了他一眼,“甚松鼠,这叫做狡兔三窟。”
“快被处死的人了,就别自诩狡兔了。”
裴厌辞一边与他贫嘴一边下双陆,双方你来我往,几局下去不过瘾,又翻出了围棋来。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过得还算快,转眼五六日就过去了,干粮吃得差不多,天气也越发转冷,不再适合在野外过夜。
于是他们决定趁着时辰尚早,去了附近镇上的客栈,决定暂时住一宿,顺便买些点心小玩意儿路上打发时间。
裴厌辞是个闲不住的,刚落脚就要去镇上走走,棠溪追为了以防万一,出城这几天都没换下女装,臭着脸,勉为其难陪他出门。
小镇不大,没甚有趣的东西,路上人不多,显得死气沉沉,他转悠了一圈,便好生无趣地决定回客栈。
刚到门口,镇上响起了一阵刺耳的唢呐声。
“这是怎么了?”
“不好,山匪又来打劫了!”掌柜的叫道,“快来帮忙,把门抵上。”
“山匪?”裴厌辞两世都没离开过京都,自然没见过这类人。
店里的人很快将门窗用一块块木板堵上,裴厌辞回到房间,发现毋离和无疏还没回来。
正焦急间,他朝窗外动静望去,一大一小正往客栈赶,街道空旷无比,只有他俩。
黄昏最后一丝光亮在朦胧的山线间泯灭,山里小镇很快笼上了一层黑蒙的雾气。
裴厌辞跑到楼下,丢给掌柜一锭银子,“开个门缝,放我朋友进来。”
“不行呀。”掌柜的将银子丢回给他,“不是我见死不救,是山匪就要来了,他们可野蛮了,只要让他们逮着机会进来,别说你朋友,整间客栈包括你,所有人都要没命。”
“你们这儿当官的太无能了。”裴厌辞道,起早贪黑赶了几天路也才刚出京畿道,距离阆环道还有十余日的路程,里安京不算远,土匪能嚣张到这个程度。
“当官的能是甚好东西。”掌柜的道,“要不是我还有这间破客栈,我也当土匪去,免得受这些鸟气。”
裴厌辞没有闲心听他胡扯,飞快上楼,外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镇口处已经响起了呼啸的怪叫声,越来越近。
“大哥,怎么办,他们是不是不让开门!”毋离急得团团转,转眼就看到棠溪追跳了下来。
“九九九九九……”
棠溪追懒得跟他废话,在吓傻了的无疏反应过来前一把搂住了人,脚尖轻点几下,就将他带上了窗口。
裴厌辞抱住人接进屋里,还未来得及高兴,一支火箭从敞开的窗外射进来,刮蹭着棠溪追的眼角而过。
他一手把着下沿窗框,一手忙将窗边的裴厌辞拉到自己的阴影里,险而又险地避过。
无数错乱的马蹄声响起,有如天边奔雷一般疾驰而来。
天边的火光无比明亮耀眼,将黑未黑的天空生生烧出了个洞。
哀号惨叫声从远及近地传来,土匪兴奋的呼喊传遍了大街小巷,令人不寒而栗。
棠溪追嫌弃地看了眼胖成一个球的毋离,抬脚往上一踹。
毋离惊叫一声,整个身子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