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敞开天窗说亮话,这人一上来就给他挖坑。
“都是一个意思。”郑清来道,“反正你跟我说,他们俩暗中有往来。”
“郑相,你这可有些不厚道了。”
二者可是有很大不同的,若是稀里糊涂应下了他这一句,就被郑清来带进他的逻辑思维里了。
“我冒着极大的风险给你通风报信,还显示不出足够的诚意?”
郑清来没回答他的反问,“所以如你所说,太子本有意拉拢陈嗣宏,他不接受,所以他便想拿陈嗣宏剥夺国子监科举协权说事,直接状告到陛下那里?”
“原来如此,郑相足不出户,了解得比我还多。”裴厌辞笑眯眯道。
“所以我为何要接受你的投靠?”他道,“礼部对我忠心耿耿,有没有你的通风报信,都是一样的结果。”
这个人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郑相若不接受我的投靠,那我便只能顶着郑家之子的名义,继续全心全意地辅佐太子殿下了。”
不是他投靠郑家能给他们带来多少好处,而是他若投靠对手,能给郑家带来多少坏处。
“笑话,我郑家本就是辅佐太子的。”
“郑相,咱们也不藏着掖着了,别欺负我年纪小,甚也不清楚,太子明显已经没有这个想法了。”裴厌辞淡然道,“太子现在倚重王家比郑家更甚,他日太子若荣登九鼎,两家总要争出个首功来吧?你觉得在太子心里哪个世家分量更重?现在还是一派的就这样背地里使阴招,他日的事情你能保证?”
“我与王家的关系也不错,这你应该早就知道了,他家的嫡长子还在我那里住着。”抿了口茶,他继续道,“我早就为自己谋好了退路,若非外头人在我名字前沾个‘郑’字,我也不想管郑家的死活。”
郑清来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似是讥讽一般,道:“还是头一回听人说,我郑家基业与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息息相关,不知该说你眼高于顶,还是吹牛太甚。”
“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三个月前我还是府里最下贱的官奴,干着最粗鄙的活儿,现在能和当朝丞相平起平坐,以父子相称。”裴厌辞偃月眸子弯起,盛了一溪星璀,“说来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
郑清来扯扯嘴角,这人说自己“幸运”,可真一点不谈那些算计。
“罢了,府里不过多你一双筷子的事情。”
比起当敌人,还是当自己人比较好。
“多谢郑相。”裴厌辞起身客气行礼,“既然是一家人,咱们在外就别说两家话了。太子殿下对我放出了话,说要让我无路可走。这外头还没发起置我们于死地,自己人倒是先起内讧了,若被别人晓得,难免遭人笑话。”
“行了,这事我记住了,太子我会看着,”郑清来道,“另外,我会让陈嗣宏平日里多加照拂你。但也记住,我郑家不养闲人。”
这一次,郑清来才算是勉强承认了他郑家人的身份。
“郑相晓得我的出身,起点比别人低,自当奋力奔跑,哪里敢闲下来。”裴厌辞笑眯眯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书递给他。
郑清来暗嗤了一声,到底还是接过,看了个大概,道:“你想我同意?以何由和立场?”
“为人父母,自当为儿女多考虑。小弟不过九岁,目前读的是崇文馆,已有未来状元风范。国子监这几年外人不知,咱们哪里会不知晓内里情况,义父真的放心过几年让小弟去那里读书?”
“你有办法?”
“我能为小弟拿到青城书院的引荐信,”裴厌辞道,“四大书院之首义父若看不上,还能让退隐的方鸿春方大儒收为关门弟子,如何都比几十年没出过一次状元的国子监要好的多。”
郑清来神色微微一凝,“条件。”
“望义父在与外人道此事时,说得委婉些,本来打算考虑国子监,在听说国子监有暗中收费一事之后,才决定换为私立书院。”
“我有点好奇你要搞出甚名堂来。”
“不过是下面争权夺利的一些小事罢了,就不劳烦义父操心了。”裴厌辞笑道。
上面流露出的一丁点口风,从来都是下面的风向标,何况是煊赫的郑家。
有了世家的舆论,国子监内部的改革,也就没有阻力了。
第95章争辩权力和利益的互换
裴厌辞不单单托了郑清来,回家之后还用一串玛瑙手串去贿赂了王灵澈。
王灵澈憨憨笑着,又奇怪地挠挠头,“为甚是红色的,我一个大男人,怎么戴得出去?”
“红色正衬你气色好,瞧瞧,多好看。”见他想要把串脱下来,裴厌辞急忙拉住他的手,“这些都是小事。照晦哥啊,你族中尚在念书的子弟很多吧?”
王灵澈乖巧地点点头,“学而优则仕,谁不想当官。但我除外。”
他看着腕上红得发艳的手串,右手被另外两只手捂得燥热,不禁脸皮微红,“你想托我族里长辈办事情?那没办法,我现在已经决定跟他们断绝往来了,他们哪里还能卖我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