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逸心里的火气就上来了,“我和裴兄弟说话,你一直插嘴甚!”
“看不惯。”
“我难道还要你看惯不成,你不过是个下人。”
“哦,现在是个下人了,方才当着五殿下的面儿怎么没这样说,你这人就是虚伪,”毋离双手叉腰不服气道,“当初我和大哥深入督主府跟那老阉儿谈判,杀个三进三出不带喘气,最后逼得老阉儿妥协,这才同意把你放出来。”
裴厌辞:“……”这吹得有点过了。
“你倒好,刚出来就说要谢太子,我们在你这是一点功劳都不沾。就说太子从头到尾就没出过一点力,巴不得你死在大牢里,还想套着大哥去自投罗网,让扼鹭监屈打成招,给自己立个清清白白惨遭压迫的牌子。我看贞洁烈妇都没他干净,你跟他臭味相投,刚好凑成一对主仆,也别想着跟他分了,赶紧搂着他的大腿叫爷爷吧。”
毋离叽叽呱呱说了一通,将姜逸听得一愣一愣的。
“我没……明明是你们说,救出我是太子殿下在背后为我谋划。”
“你可好好想想吧,当初我说是大哥救了你,不是太子救下的,你反倒污蔑我们不忠心,欺主背主,到底是谁没良心,你现在可分辩清楚了吧。”毋离气的腮帮子更鼓了,“若非大哥那时说是太子在背后谋划,你都能把我们看成何种人了都。”
姜逸的脸皮红了起来。
“是我不对。”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一向认为主仆之间就像君臣一般,就得忠心耿耿,不事二主,那时候他也不知太子品性,更不知裴厌辞只是一个侍从,却有如此手段,太子不愿做、没能力做的事情,他能办到。
现在相信,是因为他看到了那群举子在裴厌辞的筹谋下被放了出来,还看到了他办了如此庞大的戏院仍井井有条。
他自认为自己待人真诚仗义,品行端正,却不想还是误会了裴厌辞。
一时间,他心里有股难言的羞愧与内疚之情。
同时,心口隐隐也松了一口气。
就像是拿起一颗看起来鲜甜的桃子,咬了一口后却看到了半只虫子,恶心感退却之后,他再拿起一颗不是那么光鲜亮丽的桃子,就算还有一点腐烂,反而不让他那么难以接受了。
比起欠顾九倾人情、对他效忠,反而他更愿意追随裴厌辞。
哪怕他只是个仆。
很奇怪,跟他在一起时,自己总是忘记裴厌辞的身份,不自觉地就想追随他。
那是一种充盈的安心感。
“是我的不是。”姜逸羞愧抱拳,“日后,裴兄弟倘若有需要,只需开个口,姜某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哪里需要将小将军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裴厌辞抬手轻轻按下他的礼,以后有的是机会,“你我如今一同经营戏院,先将戏院经营出起色,这才是当务之急。”
在自己误会了的时候,裴厌辞不但没有对他冷眼相待,反而带着他一起发财,姜逸对他更是感激不已,越发觉得与他一起共事是个不错的选择。
此刻他的脑海里只盘桓着两个想法,要么继续为太子卖命,被强迫地打上太子党的标签,那是他所不愿的,要么追随裴厌辞。一旦他长久以来一贯坚持的想法越发让人难以忍受、厌恶排斥,在出现新的选择的时候,立刻会毫不犹豫地转而选择第二个。他忘记了,其实还有第三个、第四个甚至更多的选择。
那是裴厌辞为他设置下的逻辑陷阱。
特别适用于一根筋、固执又轴的人,非此即彼,非黑即白。但一旦成为他所认定的那个人的时候,一切就变得简单起来了。
而裴厌辞付出了多少呢,马车里的几句话,以及今天的一场话,甚至他都不是开口最多的那一个。
他拍了拍毋离的肩膀,让他消消气。
他是其中不可或缺的那一个。
第64章生辰有些人可能连自己怎么败的、败在……
戏院跑堂的大伯都在楼上楼下跑着照顾客人,裴厌辞这个老板和姜逸这个股东只能亲自去厨房,点了一堆吃的,让大伯有空的时候再送过去。
三人回到小园,姜逸招呼了一声毋离,似要有话要对他私下说,坐到了一旁。裴厌辞看了下,只剩下顾万崇身边的位子还是空着了。
他没觉着有甚,走近了行了个礼便坐下。
“你喝茶爱放哪些料?”
“嗯?”裴厌辞正专心听着木偶戏,想着之后改进的地方,冷不丁听见旁边低沉的话音,愣了一下,这才看向他。
顾万崇身边有个红泥小炉子,目光正注视着炉上的小釜,粗糙有力的手拿着小巧的竹勺,不由有些滑稽。
“这活儿怎么能让殿下来。”说着他就要上前拿过他手里竹勺,被顾万崇侧身避开。
“我习惯亲力亲为。”他催促道,“水快开了。”
“按照殿下合意的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