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厌辞揉开关节,闲适地对着空气踢踢腿,看向沉默了的人,“我该怎么做?”
“这段时日你先打基础,每日半个时辰的马步练腿力,再练半个时辰的臂力和腕力,手脚练好了,再练腰腹。”棠溪追说着,目光滑向他平坦纤瘦的腰身,舔了舔嘴唇,继续道,“待巩固了内外功夫基础,你就能以意导气,以气成劲,这才算小成。”
接着,趁着裴厌辞在蹲马步,棠溪追一字一句地讲解书页上的功法口诀与人体筋脉,讲到口干舌燥时,低头喝口茶。
旁边,年轻貌美的婢子们煮茶的煮茶,摇扇的摇扇,静候的静候。她们离得近,飘然若仙的裳裙下,身子隐隐在阴森骇然的气势下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喘一下。
棠溪追也不管他听没听进去,一口气讲了半册内容,眼看时候差不多了,招呼他停下歇歇。
裴厌辞长呼出一口气,有些踉跄地走到石桌前坐下,一连灌下好几口茶。
棠溪追放下功法书册,一手摇着白骨扇,一边殷勤地拿出干净帕子按在他额头和脸上,为他拭汗。
汗水擦完又冒出来,源源不断地滚下来,顺着扬起的脑袋和绷紧的脖颈缓缓下滑,留下一条水痕后,沁进紧密交叠的领口里。
裴厌辞身上的黑色短打颜色更深了,吸饱了汗,紧紧地包裹着这具年轻而阳刚的身体。
他一连喝了好几碗茶,头一回觉得这怪滋味的茶也好喝的紧,舒坦地笑道:“千岁倒是细心,煮好了的茶都帮我放温了。”
他喜欢浓茶热茶,可眼下身子正热的时候,再喝热的不适合,还烫嘴。喝冷的损阳气,在大汗过后容易邪风入体,前世他十分注重这个,跟在他身边的内侍总掌握不好时机。
若说伺候人的细心与体贴,当真没人比得过棠溪追。
他手指勾着领口往外抖了抖,困在身上的潮湿热气带着汗味从领口处磅礴蒸腾而出。被汗打湿洗过的皮肤呈现出健康的白润,随着衣领挣动隐约可见的锁骨也汗涔涔的,像被人吮吸过一遭。
坐在一旁的棠溪追也感受到了这股热气,因是刚出的汗,他身上又一向干净,那热汗没有异味,只有水汽,与夹带着的,一丝介于少年与成年男子间的浑厚味道。
原本青涩水润的白桃,被这场汗淋湿,催熟,变得刚毅,强健,更遑论裴厌辞眉眼中与生俱来的、代表力量与威严的帝王气息。
棠溪追意识到,自己当初就是被这股气质吸引的。
十六岁身体的青葱甜美,眉眼却又带着睥睨众生的孤傲,与历经过一切后的成熟泰然。
他从来都将裴厌辞看作一个男人,而不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而现在,他想要贪婪地从他身上,攫取自己永远残缺的那部分。
“天色不早了,我抓紧时间再练会儿。”裴厌辞歇息了片刻,重新又回到空地上。
根根皑皑人骨精心雕琢而成的扇叶慢慢合拢,敲了敲鲜艳的唇。
发麻的痛意瞬间从唇齿上蔓延开来,终于压下心头暴戾恣起的残虐之性。
再等一等,莫贪嘴。
第56章传闻棠溪追这个老阉儿心性也扭曲,最……
裴厌辞练了一天的手脚,回屋好好地泡了个澡,出来时只觉神清气爽,舒服的紧。
刚出来,他看到无疏和毋离两人在头贴头嘀咕着甚,见着一群人过来立马吓得分开。
挥退伺候的下人,只剩下他们三人时,问,“你们在鬼祟地说甚?”
“大哥,这府里闹鬼。”毋离道。
“这话怎么说?”
无疏道:“方才我和毋离从厨房拿完饭回来,打算走小路,这样碰到那阉人的机会不大。路过一丛海棠茂竹时,发现有个断了半截手臂的人影,浑身都是血,头发全都披散在前面,眼睛从发缝里露出来,睁得这么大。”
他拿手指撑开眼皮和眼睑,“我吓了一跳,让毋离去看,等我俩看过去时,那个影子不见了。”
“分明就是石灯笼照的树影,大哥你别信他,这小鬼忒能瞎想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就是鬼影,这府里的冤魂肯定不少。”无疏道,“我听内侍们讲过,阉人因为缺了把儿,多少都有点不正常的癖好。从前在御前伺候的权宦李道玉就喜欢小孩子,经常叫刚净身不久的孩童去他房里,一待就是好几个时辰。还有之前殿下跟前的张怀汝也不是甚好东西,最喜欢在床上用各种工具折磨女人,允升管事也沾了这个习气,不过他们只对底下人献上去的女人下手,这事才被捂得严实。”
“这传闻我怎没在太子府里听过。”裴厌辞罕道,“你说的内侍,不是太子府里的那几个,而是督主府里的?”
“嘿嘿,”无疏难为情地摸摸后脑勺,“他们看我小,拿不少点心瓜果哄我,我就跟他们聊起来了。吃不完,他们还让我带了不少,回头给娘亲尝尝味道。”
白日里到底谁怕得要死的。
“这么一说,我也有听说过,”毋离想起来,“棠溪追这个老阉儿心性也扭曲,最喜欢听鞭子落在皮肉上的声音,每晚必要听得舒服了才肯入睡。挨打的人就遭殃了,不少人活活被打死的时候,身上都没一块好肉,收尸的人只能挑着几块完好的骨头入殓,剩下的一堆烂肉碎骨只能拿水冲走。”
“你之前不还说,棠溪追喜欢人骨凳,人皮扇,用人头骨装菜。”裴厌辞好笑道,“又怎么会把人打得皮开肉绽,没一块好皮骨呢。”
刚吃完晚饭的两人脸色瞬间更加不好了。
“行了,别吓唬自己了,这些都是空穴来风。因为扼鹭监手段狠辣,加之你们对阉人心存偏见,这才让流言越传越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