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厌辞笑了,这人算是在提醒自己徐度的背景吗?
“满门英烈,裴某敬你爹是条汉子,但你……”他摇摇头。
“杵在那做甚,快揍他啊!”徐度一见他这语气表情,更加气急败坏,遥遥指着方才站在他身边的人,“邱秀,你快上!”
一个十四来岁的少爷震惊而茫然地指着自己:“我?”
“徐少,咱们要不还是算了吧,他是我们的师长,还是郑家人,日后指不定怎么给我们穿小鞋呢。”另外一个人怯懦地劝道。
徐度从地上被人扶起来,没好气地甩开他们的手,“甚郑家人,别说只是个义子,就是郑家旁支站在我面前,本少爷近日非打不可了。今日只要没敢冲上去的,以后在这里被谁欺负了,我可管不着。”
这么一说,那些原本不想动手的人犹豫了起来。
这时候,方清都站到了两方之间,表情还是那么严肃古板。
“我说句公道话,”他道,“撇开别的不谈,在国子监,咱们就单论师生,今日徐监生你纠集众人在这闹事,是你不对。但这事本是裴司业冲撞了人,不对在先,为人师表,当先给学生一个好榜样,昨日未赔的礼,今日赔了吧。”
裴厌辞冷笑,“你这话可真‘公道’啊。”
“昨日若当场赔礼,那还能算了,但到了此时此刻,不可能!”徐度见方清都向着自己,神色更加得意,“今日若不把你打得连你爹都不认得,我就不姓徐!”
说着打头带着手下人冲了上去。
方清都神色一凛,忙就要避开,袍角却被人拉扯住。
“方司业公道办事,现在不会要见死不救,撇开我跑了吧。”
“这本就是你惹的祸,与我何干?”说着甩了袖子就要跑。
但被他这么一耽搁,方司业就失去了逃跑的机会,处在人群混乱的中心,哪里能避开那些拳脚,哀哀叫着“打错人了”,一边抱头蜷缩在地上。
“你们在做甚!”
“祭酒大人!”
国子监祭酒大人是个眉毛花白、胡子垂寸长的老人,年逾六十五,一声大喝中气十足,在场所有人的心不免颤了颤。
“额~”接着,他打了个大大的酒嗝。
第75章祭酒有本事你试试看,贱奴!啊嘶…………
一群人堪堪停手,站到一旁,散漫地唤了一声。
“祭酒大人。”
裴厌辞瞄了一眼唯一倒在地上半晌起不来的人,忙将他扶起来,“方司业,你还好吗,这些学生简直太不像话了!竟然连待他们如师如父的您都敢下此狠手,以后指不定借着国子监的名头闯出甚祸事来。”
“你!”方清都整张脸青紫交加,肿得不像话,束头发的发冠歪斜吊在脑后,一身青色长袍布满了灰扑扑的脚印,手指着裴厌辞气的说不出话。
若非裴厌辞把他卷进来,又不让他走,他怎么会遭受此等无妄之灾。
“你们这些人,成何体统!”国子监祭酒齐祥又打了个酒嗝,双眼朦胧,“大清早就打架,要是手打破了,这一天的学业还怎么完成,就不能等到散学后!”
裴厌辞前面听着还算那么回事,怎么后面就说这样的话?
“大人,”方清都一脸正义凛然,道,“裴大人身为师长,与学生发生冲突,还……”
“新来的?”齐祥面色被酒熏得通红,努力睁大浑浊朦胧的眼睛看着他。
“正是下官。”裴厌辞忙又拱手道。
“你随我来,清都,你把这些闹事的学生带到三省监反省一个时辰。”
话还未说完,裴厌辞就看到徐度乜了几位一眼,尔后冷嗤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
其他人对着裴厌辞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大摇大摆地跟着离开。
邱秀讪讪笑了一下,被已经走远了的徐度叫了一声,忙诶诶应着小跑跟上他们。
裴厌辞差点笑了出来,故意道:“他们还挺自觉,知道自己去三省监。”
方清都脸上有些挂不住,反倒齐祥拍了拍他的肩膀,“跟过去看着,免得没上课又到处惹事。”
“是。”
一时间,这里就剩下两人。
“裴大人刚来,还没逛过国子监吧,正好要巡课,老朽陪你走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