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听着那竖阉似笑非笑地将剩下的话说完:“不知为何,体弱多病,深居简出,却薄有才名的陆九郎,手上却无茧子呢?”
“体弱多病,深居简出,却薄有才名”这几个字,还是重音。
空气一时寂静了。
陆安面无表情:“大总管,请自重。陆某无龙阳之好。”
第五旉顺势松开手,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九郎神态自若,可是对某方才所言,有辩驳之处?”
顶着身后和身侧两人希冀的目光,陆安盯着这位大总管看,突然微微一笑:“我手上确实不会有茧,不论诗词还是经文,我皆能信手拈来,何必抬笔去练?”
陆安:“不信?大总管可考我一考。”
第五旉眯起眼睛。
陆安一脸坦然。
陆七郎和陆五娘却是很茫然——没听说魏三娘子会作诗,会论经义啊?
“好啊。”
黄日亮了些,将第五旉的面容映得像冰冷的玉石。
他轻轻扯了一下唇角:“那就请九郎以此次配隶为题,作一首七言绝句。”
陆安点点头,正要张嘴。
第五旉抬起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九郎莫急,我还未说完。”
“这一首七言绝句,其一,要为环抱型,首句和尾句音步为二二二一,二、三句音步为二二一二。”
光是这其一才出来,陆七郎已经脸黑了:“你!无耻!”
谁没事出题会规定音步啊!
哪有这样难为人的!便是原来的陆九郎都不能根据他的要求做出诗来!
不管他们陆家有没有换人,这竖阉就是要敲定他们换人了,欺君了。
第五旉负手而立,不咸不淡地继续说:“七郎也莫急,还有其二呢。”
“其二,此诗走平水韵,此事既然是因五娘子而起,五娘子今岁才十二,那便以‘十二文’为韵脚,如何?只要你能作出符合的诗,某便当众向你赔礼道歉。”
——十二文为韵脚,指诗句要以“文”“军”“芬”“熏”“闻”“君”“分”“云”“曛”“欣”“殷”“蕡”“坟”“群”“纷”等字为末尾。
陆安:“没有其三?”
第五旉:“没有。”
陆安:“确定?”
第五旉:“确定。”
“那就好。”
第五旉眼中,这位稳重的“陆九郎”难得露出了狡黠的神态:“我刚才心里已经换过一首诗了,再换一首,太浪费了。”
……他居然能作诗那么快?
第五旉眉尖微蹙。
——他却是不知,陆安虽然对上辈子记忆很模糊,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但做题已成习惯,他提出了标准,陆安脑子里便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最佳答案。
随后,便听陆九郎慢悠悠地吟:“听好了——”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陆五娘子怔了一下,看看陆安,又看看外面天空。
天边夕阳西下,黄云苍茫一片,下午刚停的雪,在此前竟又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