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满似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沈谦遇才出声:“到此为止是什么意思?”
他的语气冰冷极了,冷得像她刚到昌京的那个冬天,能让光秃秃的树枝上挂上冰碴子,冻掉路人的牙齿。
叶满:“就是往后,我和你没有关系了……虽然……”
她抬起眼眸来,眼眸里湿漉漉的像是南方的回南天:“我们好像从前也没有什么正式的关系。”
“我这些日子自己想了很多,可能的确是像你说的,我身在福中不知福,但我有时候也回想到从前,我想我不顾师父的劝阻一心要去横店的时候,我是抱着一切都要靠自己的预期来的,虽然这两年,我接受了很多的便利。我非常感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可能还在剧组跑龙套。但沈谦遇,即便你的眼界比我开阔,你的认知比我全面,但我的路,还得我自己走,不是吗?”
叶满:“我有自己执著的东西,也有自己在意的东西,抱歉,我没法服软,也没法退让。”
叶满说完,沈谦遇沉默不语。
驾驶室半开的窗户里吹进来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冷风,坐在那儿的人却似乎没感觉到似的,打开储藏格,从里面掏出一支烟,点着后搭在被他降得更下去的窗户上,但他没抽。
急促的一阵风过来,猩红火苗似乎要被吹灭。
沈谦遇回头:“所以你是要跟我划清界限了?”
说了这许多,叶满不知道沈谦遇有没有听懂她到底表达的需求是什么,但她知道沈谦遇懂她的结论,就是他们两个要散了。
叶满苦涩一笑:“您没给过我任何的身份,不就是想着会有这么划清界限的一天吗?”
沈谦遇:“我有说过一句要跟你划清界限?”
叶满:“说不说,那都是必然的事。况且,我们从前就说过,谁都有说散就散的权利,一方不能纠缠。”
是,他们从前是这么说过。
可能是某个醉醺醺纵情之后的夜晚,理智突然占上大脑之后,他们自以为是清醒地这样约定过。
现在到成了他是纠缠的这一方了是吗?他是什么非要她不可的人吗?
沈谦遇:“没我,你怎么跟他们玩,你想好了?”
没有他的日子,叶满不是没想过会怎么样的,那些嫉妒的人会肆无忌惮,猖狂的人会落井下石,势利的人会见风使舵,她原先光明可见的星光前途上到处都会丢满别人的垃圾。
但她原先不就如此吗?
孑然一身的来,迷茫同时却又坚定的活,不放弃每一天地依旧期待。
他护得住她一时,护不住她一世的。
顺坦的前程如果不是她自己走出来的,每一步都依旧摇摇欲坠。
沈谦遇只见她的眼底微光闪烁,但她迟迟没有反应似乎彰显着却并没有任何对他的留恋。
她在犹豫,她在犹豫
的不是留住他,而是要放弃他。
他就想不明白他从她角度出发到底哪里能让她这么不高兴。还是她就是懒得维持和他的这种关系,要抽身去找更多的自由了?
沈谦遇加重了语气,难得的狠厉:“说话。我只问这一次。”
她咬唇:“想好了。”
说完后她把自己原先攥在手里的钥匙一并交给了他,然后她夺门而出,连伞都顾不得撑,几步就消失在雨里。
车门似乎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虚掩的一条缝里全是落进来的大雨。
沈谦遇有一瞬间的沉默,而后他手上青筋肉眼可见地紧绷起来,他拿过副驾驶座上的钥匙,连同那半支未抽完的烟一起丢了,然后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第44章冬至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在夺门而出的一瞬间,叶满没给自己任何的思考空间。
她跑进雨帘中上了楼,只听到黑夜里汽车嚣张的轰鸣,那打破黑夜的声音象征着刚才那一场疾风暴雨的争吵。
叶满回到自己家不给自己任何的反应时间,迅速地去冲了一个澡,然后拿起下一个戏的剧本,按照从前那样看完剧本打算睡觉。
但不管她再怎么用心去看,依旧觉得自己面前密密麻麻的字一个都进不到她的脑袋里。
她走神之际看着窗外落下的雨,它们尽数地落在她的窗户上。空荡的房间里只剩下雨声,她翻转了个身体又想到她来昌京的第一晚。
她在风雪夜和他遇到,他带她去那个过于奢华的酒店公寓,她也如此刻一样,躺在床上睡不着,只能听见风从四面八方贯穿在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