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对她越彬彬有礼,就会让她感觉越难受。
她几次想找机会和我说话,都被我冷冷地岔开了。
她哭了几次,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哭给我看的,我只是默默地扔下一盒纸巾,半句安慰的话也没有。
我品尝到了报复的快意,但很快也尝到了薛荔的报复。
她不再理我,我们除了实验上必须的交流,不再说一句话。
我开始有了度日如年的感觉,两个互相伤害的人,却每一天都要在那狭小的实验室里见面,我们冷冷地板着脸,彼此间却礼貌到过分的地步。
那一年的冬天很冷,实验室里的暖气虽然大,却不能烘暖我们之间的冷意。
其实,在两个星期之后,我心中对她的恨意已经不那么强了,很想缓和一下我们之间的对峙。
然而我和她,骨子里都很骄傲,宁可互相折磨着对方,蹂躏着自己,也不肯首先低下头来。
终于,在煎熬中盼到了寒假,我逃也似地回到了家,希望用亲情来温暖我冰凉的内心。
每到大年三十,短信拜年的轰炸就开始了。
几乎一起床,手机的短信就开始不停的响。
我给通讯录上的每一个人都发去祝福短信。
翻到薛荔的名字时,我久久地停留,当初的愤恨已经慢慢淡了,心痛的感觉却依然那么的清晰。
我想了想,给她发了一条短信:“新年快乐!美丽永驻!曾经深爱你的小新。”
短信发出去后,我有些期待她的回复,但是等了很久,都没有收到她的短信。
春节晚会时,我不时将手机拿出来看看,却一直没有看到我想要的那一条——三年之前,她也这么等过我的短信么?她还在报复么?
等到零点钟声敲响的时候,我下了决心,决定打个电话给她拜年,想来在这个特殊的时候,她应该不会恶语相向。
我找个安静的地方,有些紧张的拨了她的号码,镇静了一下,把听筒放在耳边,半晌之后,我慢慢地挂了电话,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她的电话停了机。
开学已经好几天了,我却没看到薛荔。
有一天,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秦教授:“薛荔怎么还没回来呀?”秦教授叹了口气,说:“这小姑娘跟我说,她实验做得差不多了,要去先找工作。小顾,她的课题到底做得怎么样了?”
我搪塞着说:“啊,好像是差不多的样子了。不过她不准备答辩的话,怎么毕业呢?”
秦教授说:“我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是怎么想的。她家里很有钱,就算毕不了业对她也没有什么影响吧。”他摇了摇头,又对我说:“小顾,你这个小伙子还是不错的,好好干吧!科学需要为它而献身的人。”秦教授后面的话,我没有听进去。
我有些茫然地走回实验室,慢慢地踱到薛荔的桌子边。
那里一切都还是老样子,仿佛主人只是离去一会,马上就会回来似的。
我轻轻拉开她的抽屉,把她的实验数据笔记本拿了起来。整整一个学期,我都埋头呆在实验室里,等待着薛荔回来。
可是春去夏来,马上就要放暑假了。我依然没有等到她。
也许在新的学期里,我能见到薛荔吧。
我的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开始变得很思念她,我想即使做不成恋人,我们也可以做很好的朋友。
我很喜欢她甜甜地对我笑,叫着:“顾师兄!你最好了!”薛荔,她还在恨我的无情么?
她会不会也在思念我?
新学期开学的时候,薛荔依然没有回来。
看来她可能要放弃这个学位了。
她的座位和桌子,我每天都在给她擦拭。
每一样东西,都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原样。
看上去,就像她根本没有离开过似的。
有一天晚上,我轻轻地合上了薛荔的抽屉,静静地坐着。
一直坐到深夜,才叹息一声,起身回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