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渡站在井边,凝视着平静无波的水面,有些讶异于潘建夏的安静。他耐心地等待了几分钟,才把石板盖在井口上,转过身准备离开。
一回眸,发现容音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神色淡淡。
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不知道她在那里看了多久。
“奇怪,门那么高,你是怎么翻进来的?”
肖渡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他走到容音身边,拿手比了比她的身高:“围墙差不多有两个你高呢。”
容音瞥了一眼才两米多的围墙:“”
“我从隔壁进来的,两家之间的墙上有个被堵住的狗洞。”
容音指指大门:“先离开,那个男人说不定快回来了。”
两人走到围墙边,肖渡站在墙下以手做垫,让容音爬了上去,自己紧随其后。两人轻巧地落地,拂去身上尘灰后,回去和杜坚强四人,不,现在是三人汇合。
沿路,容音把探来的情报告诉了肖渡,肖渡也轻描淡写地说了潘建夏的死。
此行并未花费太长时间,当他们俩走回去的时候,村民们刚刚把尸体抬出屋。
那个尸体用破旧的棉被裹成卷,外面又裹了一层苇席。苇席和棉被都不算太大,上面包裹住了男人惨白的脸,下面便露出了青白色的双脚,脚腕上的血红色割痕清晰可见。
三个玩家正坐在道边的石头上发呆。杜坚强还不知从哪混了一根卷烟,正眯着眼抽着,看起来有些疲惫。
村民们很快就要把尸体搬到别处去了,肖渡和容音走到三人身边,也只是站着。
肖渡抱着胳膊,问杜坚强有没有什么发现。
“我在这待了很久,发现村民们除了刚开始有些害怕以外,全程都很淡定,似乎对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了。他们也不打算给这个男人操办后事,准备就这么卷巴卷巴,带到后山埋上。”
烟已经抽得只剩烟尾巴了,杜坚强深深地吸了最后一口,冲他们背后抬了抬下巴:“这不,拿铁锹的人都回来了。”
几个强健的壮年男人扛着铁锹了过来,其中有一个男人还抬着两块厚厚的长木板。抬着尸体的村民们见到他们来了,什么都没说,默契地朝同一方向走去。
那边就是村后的山了。
见村民们都陆陆续续地动身,玩家们也都跟了上去。
村后山上大片都是枯树,活树大约只剩三分之一。现在已经是初秋,好多树的叶子都开始泛黄凋落,整座山远远看去便是灰蒙枯黄的颜色。
山路崎岖,村民们抬着尸体,爬山爬得有些缓慢。
地狱游戏,毕竟是游戏,要给玩家找线索的机会。这次村民们没有阻拦玩家的跟随,不过玩家们也不知道要去哪,只能慢吞吞地在队尾跟着。
等到他们龟速爬到山顶,差不多已经是中午了。
山顶处有一块平地,周围的植物被村民们特意清理过,寸草不生,倒是零零碎碎堆着不少石头块。平地中央有一个坟包,那个坟包很简陋,不但没有祭品,连块像样的石碑都没有。
荒山,孤坟。
好在现在人多,中午阳气也剩,没有人害怕。
老村长绕着那个坟头走了几圈,最后停在了坟的右边。他指向脚下的空地,叹了口气:“就埋在这。”
老村长在村里的威信很高,他说完,没有任何人反驳。几个壮年男人扛着铁锹走上前,卖力地挖起来。
挖土坑的过程无聊又漫长,玩家们各自在附近找了石头休息。
容音独自走到了比较远的地方,那地方有很多碎石块,她蹲在石块堆旁边,一边搬弄着那些石头,一边发呆。
“我没有丈夫。”
“村里的女人只有怀上孩子的那几个月才会好过些,可是生产的时候痛,生完孩子,可能会更痛。”
没有丈夫,怀着孕,听她的语气,还不是遗腹子。
女人只有怀孕的时候才会好过,但生完孩子可能会更痛。
村里的孕妇也都得干活,没有任何优待,什么是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