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生看一眼苏允廉,沉声道,“我可看清那姑娘的样子了,我怎么觉得她长得像--”
他话不说完,未尽的意思屋里的人都心知肚明。
苏柏熠一怔,像是被人发现了什么秘密后的措手不及。
苏锦生看到他这副样子,心里很是得意,苏锦生早就知道周粥了,今天才找到机会捅到老爷子面前。
之前林明梁来找他,说是他那个新小舅子,叫什么郑怀成,可能因为一个女人得罪了苏柏熠,想让他在苏柏熠面前说说好话,苏柏熠会和人抢女人,这事儿可太稀奇了。
那天晚上,苏锦生就拿到了周粥的全部资料,几年了,苏柏熠身边第一次出现女人,这绝对是一个不寻常的讯号,他翻着资料来来回回看了三遍,总算让他看出些不对劲儿的地方。
苏允廉面色阴沉下来,拿拐杖重重地捶了下地,呵斥苏锦生,“给我滚出去,你有闲心调查这个调查那个,不如想想怎么把你弄出的那窟窿给堵上!”
苏锦生脸上一白,嘴角蠕动几下,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出来,蔫蔫地从书房退出去了。
苏允廉的咳嗽声停不下来,苏柏熠上前倒了杯水,递到苏允廉手里,苏允廉喝一口水,慢慢缓下来。
他拍拍苏柏熠的手,避开周粥的话题,声音慈爱,“柏熠,你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我说透,今晚的事情,我不管你是试探也好,还是已经查出了什么,但凡你有了什么定论,先来和我说一句,家事儿呢,我们就家里自己解决,你爸他要是真有那个胆子,我第一个不饶他。”
苏柏熠笑了笑,“爷爷,您多想了,我爸他要是真能弄出今晚这些事儿来,您该高兴才对,这至少说明他还有点儿脑子。”
苏允廉叹一口气,“但愿是我想多了。”
从老宅出来,苏柏熠褪去了身上无害的温和,眸子里压上了森冷,苏锦生确实没那个脑子,但苏锦生背后的人就说不定了,藏得再深,总归也露出了尾巴。
吴杭警觉地看一眼后视镜,“三哥,后面有车在跟着我们。”
苏柏熠看着车窗外的茫茫夜色,嘴角浮出些讥诮,他轻轻掸了掸膝盖上没有的灰尘,“去裕丰园。”
吴杭乍一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懵,裕丰园是哪儿,等等,他突然想起来了,裕丰园不就是他刚刚才去过的那个小区,吴杭心里那首欢快的交响乐又吹起来了,果然冬天到了,春天也就不远了。
周粥从梦中猛地惊醒过来,看着天花板大口地喘着气,心脏像是被人拿绳子勒着,七上八下地跳,梦里又回到了从前,前面的人越走越远,她想追上去,一转眼,人已经在雾中消失不见了,她再迈一步,脚下突然变成万丈悬崖,她跌落而下,坠到无底的深渊。
这是一个重复的梦,也是一个没有结局的梦。
门外有隐隐约约的敲门声,周粥一时分不清,这敲门声是在梦里,还是真的有人在敲门,她拿过手机来看,才十点不到,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周粥披上一件衣服,慢慢挪着脚走到玄关处,有节奏的敲门声又响起,敲三下,就停住。
这个时间点,没有人会上门,六层只有周粥自己住,对面邻居原是一对老夫妇,但因为年纪越来越大,上下楼费劲儿,被儿子接去了有电梯的新家。
周粥不敢从猫眼里看,她拎起鞋柜上放着的棒球棍,凑到门边,低声问一句,“谁?”
“我。”
只一个字,周粥就听出了他是谁,因为噩梦狂跳的一颗心慢慢平静下来。
她握紧门把,想要按下,又迟迟没动。
他不该来,在她最不清醒的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