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蓦感无力,右腿忽而僵硬时,她?视线一偏,瞥见角落放着一排长椅,因为恰好是背阳面,照不到阳光,也没?有病患坐着。
趁还有一只腿能?活动,裴确掌心撑着膝盖,半拖半走地靠到长椅上。
尽管知道这躯体反应不过是药物副作?用的一种,过会儿就好,但那样突如其?来的不适感,还是会让她?下意?识想去缓解。
于是伏低身,裴确一只手搭在膝盖,另一只手揉搓着脚踝。
长发散在脸侧轻晃,树影与阴影相混淆,她?盯着灰冷草地,就在那样无声空白的时刻,耳畔蓦地响起一道熟悉轻唤——
“裴确。”
心绪猛然一滞,裴确循声抬头。
只在梦中出现的少年,此刻就站在微风轻拂的背景,轮廓清晰,温柔沉静,仿佛无视时间,终是抵达了她身边。
于是再一次、又?一次,数不清多?少次,裴确毫无防备地坠进那片琥珀色深潭。
但很快,她?便敛回眸光。
催眠治疗结束,她?已经知道自己?眼中的檀樾,不过都来自一场幻觉罢了。
“呵。。。。。。”
重又?埋下头,她?不觉自嘲一声,却是在伏身那瞬息,猛地清醒。
她?幻视中的檀樾,从来都只唤她?醒醒。
一直被裴确错当成?名字的“醒醒”,在萧煦远的催眠结束后她?方?才明了。
七岁那年她?溺进水潭挣扎,悬在生死的危急关头时,她?的求生意?识爆发出巨大能?量,让她?第一次看见幻想中的檀樾。
他试图唤醒她?,让她?游到岸边,才会一直不停叫她?醒醒、醒醒。。。。。。
但这些独属她?一个人的记忆,真实存在的檀樾并不知晓。
所以——
“裴确,我听?萧煦远说,你恢复了很多?。”
思绪未落,身侧长椅忽地一沉。
眨着眼,裴确松开?揉脚踝的手,缓缓直起身来。
“嗯。”
再见到檀樾,她?心中没?有想象中那般波澜壮阔。
但喉咙莫名哽咽,只能?勉强挤出一个单音。
“那等你出院了,我带你去看南方?的秋天,或者去北疆,染了秋色的赛里木湖,群山巅覆着皑皑白雪,但湖边草原还是一片金黄,月亮湾。。。。。。”
柔和声线雀跃地响在耳畔,裴确定在檀樾脸上的视线却逐渐失焦。
尽管她?已能?分清幻与真,可与他共历的曾经仍归属真实的那部分。
当她?知道次次救她?的人其?实都是自己?后,檀樾在心里的位置,就像经过一场巨大爆炸留下的坑洞,空掉了。
他并非消失,也并非陌生,只是变得更遥远、更微弱,更。。。难以触碰。
“如果你不喜欢秋天,我们可以去新西?兰,那边四季常——”
“檀樾。”